沈婉言罢,旋即转身朝院外走去,多泽与沈妩在身后唤她,她也仿若未闻。
穿过长廊,行至院门处,沈婉向守卫的士卒沉声道:
“自今日起,未经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此院!”
守门的士卒虽不明就里,但见沈婉神情肃穆,料想院内定是发生了何事,忙的俯首听命。
沈府众人各自繁忙,时光流逝,悄无声息。
直至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沈婉怀抱整洁的褥子,再次轻叩多泽的房门。
多泽正独自端坐于案前,凝视着满室狼藉,心下烦闷。
闻得声响,他仿若游魂般前去开了门,见是沈婉,又惊又喜。
沈婉推门而入,微微挑了挑眉,欲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遂缄默未语,只顾手中活计。
她躬身将床榻打理齐整,又将地面清扫干净。
多泽自始至终偷偷瞄向沈婉,她的一颦一动,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然他此刻不敢直视她,生怕自己投去的目光,亵渎了她!
待沈婉收拾妥当,多泽才低声轻唤:
“婉儿!我……”
沈婉拍了拍手,掸去手心里并不存在的尘土,沉默良久。
而后轻抿双唇,方才言道:
“多泽,有些话,我不知该如何与你言明!”
“亦不知以我的立场,与你言说是否妥当!”
“可我不说……”
发生这么大的事,沈妩不想惊动沈府众人,然而沈媛却无法当做不知。
多泽疾步上前,趋近沈婉:
“婉儿,你有何话不能与我提及?
“……是否对我太过失望?”
沈婉举目凝视,见多泽眼眸躲闪,内里尽显凄怆之色,不禁轻叹出声:
“多泽,我知这般状况非你本心所望,然我也不信妩儿阿姊会如此行事!”
“你们可是遭人构陷?”
“是沈媛所为?可要我为你和妩儿阿姊主持公道?”
沈婉凝视多泽,目露问询之意。
多泽匆忙避开其目光,苦笑言道:“事已至此,你竟然还愿信我!”
多泽想到自己将塔拉引来汴京,不禁羞愧交加,他压低声音说道:
“沈妩不愿声张,此事便罢了吧!若是追查到底,闹得众人皆知,恐会损了她的清誉!”
“婉儿,是非曲直,你心中有数便好,待我与塔拉离开汴京,你就没有麻烦了!”
“那日城外,姚寒舟所言或许是对的,你不该让我和塔拉进城!”
沈婉移步至多泽的视线范围内:
“我知晓该如何应对恶人,然你与妩儿阿姊已然如此,你当真还要离开吗?”
“你能否为了她,留在汴京?”
多泽眉头紧蹙,双眼泛红,眼底闪烁起点点水光:
“婉儿,我已经竭尽全力想要将自己的情感深埋心底!”
“可你为何还要如此……迫不及待地将我推向他人?”
“我的心里,自幼时起便只有你,从此再容不下别人,难道你不知吗?……”
沈婉垂首,沉默半晌,终是抬眸凝视多泽,轻喃出声:
“我何其希望,自始至终,我都不曾洞悉你的情意……”
多泽的眼眸微微一亮,他的婉儿终于肯对他的男女之情有所回应了吗?
如此,即便为她赴汤蹈火,他也甘之如饴,再无怨言!
多泽静静望向沈婉,柔情从心间蔓延至面庞。
沈婉依旧凝视多泽,也不躲闪。
她神色微动,语气轻柔:
“往昔我以为我们终将天各一方,故而不与你谈及男女之情,并非我故意避开你,只是……
彼时我想,只要分别的时间足够长久,待你觅得良人,自会将我放回阿妹的位置!”
“然现今你与妩儿阿姊已有夫妻之实,我若不愿你弃她而去,那我们之间的事,终究是需要讲个明白的,对吗?”
“多泽,你可还记得?我决意离开上京之际,曾问你是否愿与我远走高飞?”
多泽神色恍惚,呆愣须臾,颓然跌坐于旁侧的木凳上:
“记得……”
“可是婉儿,若你那时告知于我,唯有与你一同离开,我们方有未来,哪怕是让我随你一同闯地狱,我亦会和你一起!”
言及此,他忽地站起身来,希冀地看向沈婉,目光无比热切:
“婉儿,彼时你对我守口如瓶,许多事情都不曾告知与我,以致我无从知晓你心中所想!”
“你却因我一时之言,自此将我拒之千里,这对我可公平?”
沈婉双眸含泪,嘴唇微颤:
“是啊,是对你不公平,故而我愧疚,我自责……我惶惶不可终日!”
“可还能怎么办?”
多泽极少见到沈婉情绪如此激动,他伸出手想要扶住她,然而又自觉无颜再触碰她半分。
那双手就这样僵在半空。
沈婉轻轻抬手向前,将多泽的双臂放下,轻易化解了他的尴尬,继而缓声说道:
“你不愿与我离开上京之际,我便断了与你共度一生的念头,那时的我,也曾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