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静立在姚寒舟身侧,沉浸于即将成亲的喜悦之中,忽见谷江步履匆匆而至。他凝视姚寒舟片刻,方才沉声道:
“姑娘,多泽来了……他身旁尚有一妇人!鉴于当下我们与夷人的关系,我未敢让他入城,姑娘您看?……”
沈婉猛然从姚寒舟身旁移步而出:
“多泽?他竟寻至汴京了?速去看看!”
待三人疾行至城门,果见多泽与一妇人静立于清冷的墙下。
“多泽……”沈婉失声惊呼。
闻得沈婉之声,多泽匆忙奔向前来:
“婉儿,当真是你吗?”
虽早有预料,然亲眼见到沈婉时,多泽仍难掩内心的欣喜。
自燕京别院分别,迄今已数月有余,除却沈婉前往仙灵山采药那次,多泽从未与沈婉分离如此之久。
他张开双臂,本能地欲将沈婉拥进胸膛,抬眼瞥见远处的姚寒舟,又不禁收了手。
“婉儿,你还好吗?你欲回中原行如此大事,为何不提前告知于我?”多泽抿唇,“你瞧你都消瘦了!”
沈婉趋近至多泽跟前,端详多泽片刻,又凝视多泽身后的妇人,见那妇人年岁,她便猜到一二,欣喜问道:
“多泽,你可寻得真相了?她是娜仁还是塔拉?”
多泽黯然:
“她是塔拉,我母亲是娜仁……”
多泽言罢,沈婉便欲邀他入城,姚寒舟不疾不徐行至沈婉面前,皱眉道:
“婉儿,我深知你们情谊笃厚,然现今局势动荡,你切不可将他二人引入城中,以免徒生祸端,他可是夷人呐!”
沈婉踮起脚尖:
“寒舟哥哥,多泽的母亲是当今羌王之妹,昔年亦被夷人掳至上京,且他知晓是金大人将全景舆图交给了我们,金刺与乌达遭完颜肃背叛遇害,他岂会再替夷人做事,然为保无虞,待我将其带入沈府,再遣人严密把守院门。”
姚寒舟欲言又止,见沈婉满含期待之眼神,他稍作思索,便也罢了。
尚书府对婉儿恩重如山,如今多泽又是金刺剩下的唯一血脉,现今五湖战乱纷飞,若强行驱逐多泽离开此地,也非明智之举。
“况且他现今无家可归!”沈婉又低声说道。
姚寒舟向旁侧移步欲引多泽进城,忽地忆起一事,遂问:
“可是婉儿,你将多泽带至尚书府,沈叔会作何感想?”
正当二人交谈之时,塔拉趋步至多泽身前,沉声道:
“殿下,我们一同返回羌族岂不更好?何必来此自讨苦吃?”
塔拉至此才恍然大悟,多泽所谓急事,不过是来寻此中原女子!
沈婉并未理睬这一声呼喊,仅对姚寒舟道:
“我若不将多泽带至沈府,万一被父亲知晓,他岂不会更生猜忌?”
姚寒舟瞄一眼塔拉:“如此说来,此妇人便是狄国之亡国后妃?”
沈婉微微颔首,姚寒舟看向多泽:
“随我们进城吧!”
多泽喜出望外。
沈府。
沈泓与林如月在正院正欲歇息,忽闻沈婉在院门高呼:
“母亲,多泽来汴京了,现于大堂,母亲此时是否得空一见?”
“多泽是何人?”沈泓面露惊色。
林如月赶忙回身对沈泓说道:
“夫君,我先出去见见那孩子,待我归来再与你细细讲说,可好?”
沈泓突地问道:
“可是……金刺的孩子?听流风提起过一二!既如此,我便随你一同出去吧!”
提及金刺,二人稍显尴尬,但见沈泓神色自若,林如月亦镇定下来。
“多泽……”林如月行至大堂,便朝多泽快步走去。
多泽转身,急忙呼喊:
“林姨,许久未见,您的身体可好些了?”
林如月一边点头一边拉着多泽坐下,塔拉在旁仔细端详林如月,自家公主的男人喜欢上的女子,果真不凡。
林如月抬手向多泽介绍:
“孩子,这便是婉儿的父亲,你唤他沈叔即可!”
多泽上前,恭恭敬敬地施礼,沈泓赶忙将他扶起,众人寒暄过后,林如月唯恐沈泓难堪,又担心多泽旅途劳累,便向沈泓辞别,将多泽与塔拉领进一座空院。
院子虽只得一个出口,却两间正房,中间以拱门相断,相距稍远,互不干扰。
左右两侧是两排整齐肃穆的耳房,院子清扫得很干净,设凉亭,亭内有石桌石椅,旁边还有小池塘,墙角栽种了一些树木,天色昏暗,看不清是何树,然在这寒冬时节竟也郁郁葱葱,白日里定是好风光。
“林姨,此处便是您在汴京的家么?较之上京的尚书府,实在是好得太多了,难怪阿玛在世时,常自觉有愧于您!”多泽轻叹出声,而后有些自惭形秽!
他更觉着,沈婉是那天上的月亮!高不可攀,也遥不可及!
昔日将军府诸房未曾分家,人丁兴旺,单是丫鬟小厮便有百余之众,是以院落众多。
而今时势动荡,府内已无婢女小厮侍奉,更显将军府幽深静谧。
林如月亲自为多泽铺设床铺,沈婉则在院落的另一边为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