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粉色的夜明珠旋即被送至贺思宁房中的案几之上。
夜色沉沉,房内粉光满溢,贺思宁惊喜出声,然须臾后言道:
“沈姑娘,此物流光溢彩,我甚是喜爱!”
“然值此乱世,沈家觅得如此奢靡之物,岂不劳民伤财?”
闻此,贺知州忙道:
“阿宁……你……怎可如此言语?”
随即,他令人掌灯燃烛,只见沈婉浅笑嫣然,毫无愠色:
“此物得来确实颇费周章,然我兄长有言,如今局势未明,贺姑娘却愿委身下嫁沈家,此番深情厚意,岂是一颗明珠所能比拟?”
“婉儿此番前来,是诚心相邀贺姑娘至汴京沈府小住,待姑娘对汴京稍作了解,再遣兄长前来冀城下定,不知意下如何?”
贺思宁心中狂喜,天晓得她有多想在成亲之前一睹自己夫婿的真容?
——虽说贺知州自汴京归来后,对沈昀的容貌赞不绝口!
可,终究是心痒难耐嘛!
贺思宁眼角余光轻瞥自己的父亲母亲,不敢言语,许久才闻得贺母问道:
“阿宁,你是否想去?”
贺思宁赶忙颔首,羞涩道:
“自是想去一观!”
见此情形,沈婉躬身施礼:
“婉儿未受闺阁之教,举止或有不当,还望贺大人、夫人、贺姑娘勿要怪责婉儿唐突无礼!”
贺夫人赶忙伸手扶住沈婉,言辞恳切地寒暄了一番。
只听得沈婉又言道:
“既已见到姑娘,我便出城去了。待姑娘定下行程,可遣人送至城外军帐,我再进城接应姑娘,如此可好?”
“沈姑娘,何不留在太守府小住?”贺知州眼神微垂,道出了贺家人心中所想。
沈婉又微微一笑:
“多谢贺大人美意,我遣姚家军来接应姑娘,是为了确保姑娘路途安全。行军本就匆忙,若让其贸然进城,必然会扰了百姓,我随军歇在帐中,无妨!”
话毕,她又躬身施礼辞别。
此言之理,贺家人自然明白,便也不再强留,将沈婉送至府门口。沈婉翻身上马,微微颔首,而后扬鞭策马而去。
好不英姿飒爽!
贺思宁不禁感叹道:
“这便是我的小姑子吗?仅是骑马之姿,便可见其厉害之处啊!”
贺知州转身望了望自家女儿:
“沈夫人和沈姑娘被夷人掳至上京十年,却能安然无恙归来,岂能不厉害?”
“那日在姚家军听闻,夺取汴京之时,正是这位沈家姑娘潜入城内,安排好了里应外合之事。若非如此,不知姚家军要多久才能攻克汴京……”
贺夫人急忙皱眉道:
“观这姑娘年纪尚轻,与我家大郎倒是般配,大人你为何不商谈大郎与沈姑娘的婚事,反而先顾着阿宁了……”
“这沈姑娘长得貌美如花,也无一股子小女儿惺惺作态之举,我倒是相中了她!大人不妨再去商议一下我家大郎与沈姑娘的婚事?我贺家与沈家若能亲上加亲,岂不是锦上添花?”
贺知州轻笑出声:
“夫人……你这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些!”
“姚家独子不惜以身犯险前往上京,才将沈姑娘接回中原,二人情比金坚,又岂容他人染指?况且,听闻他们婚期将至!”
闻此,贺夫人眉头紧蹙,不住地叹息!
贺知州连连摇头:
“夫人,莫要贪得无厌了!”
“我观那沈家儿郎,亦是一表人才,幸而你夫君动作快,否则,沈家儿郎也怕是要被他人捷足先登了!”
话至此处,贺知州又转头看向自家女儿:
“阿宁,你若想去汴京,明日便可随沈姑娘一同前往,汴京诸事繁忙,她遣姚家军来接你,足见对你的重视,莫要让她等久了!”
贺夫人亦道:
“沈家此番前来,想必是担忧盲婚哑娶会令阿宁心生恐惧,故而托词让你先去瞧瞧未来夫君,到了汴京之后,切不可失了礼数,更不可妄自菲薄,若是中意,自然是好事,若是不中意,让你父亲再另想办法!”
言罢,贺夫人狠狠地瞪了贺知州一眼,转身离去!
贺知州的猜测的确没错,自从沈婉去了冀城一趟,南边诸多城池皆派人前来商议,欲行嫁女送城之事。
沈泓的脑门儿也开始嗡嗡作响了。
恰在此时,南晏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
营帐之中,沈泓将密函递给姚寒舟,气得几欲骂出脏话。
姚寒舟将密函扫视一遍,冷哼一声:
“这南晏王未免过于天真了些!”
“他欲在禹城登基暂且不提,还以南晏兵力匮乏为托词,拒绝向北晏派遣兵力,让姚家军自主驱逐外夷?”
扎哈猛地一掌拍在身旁案几上,霍然起身:
“岂有此理,简直是异想天开!”
“让我等拼死拼活为他打天下,他既不派兵又不供粮?”
自从踏入军营,姚寒舟就将扎哈带在身旁,军中人皆知晓他的脾性,慢慢也习惯了。
扎哈见屋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赶忙坐下,沈泓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