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山下小道,沈婉利落上马,曼伊与其他人欲合力将姚寒舟扶上沈婉的马,然此举实难。
扎哈走上前来,他本就身材魁梧壮硕,仅双手一托,姚寒舟便稳坐于沈婉身后,曼伊用绸带将姚寒舟缚于沈婉背上,侧身对扎哈怒目而视。
“沈婉,这匹马没人骑,不若……”扎哈指着姚寒舟的马。
“你的马在何处?”沈婉蹙眉问之。
“欲设伏截杀,怕惊动了你们,岂敢将马牵至此处?每次我们都会将马放在远远的地方,再悄悄接近你们,打完一架,再去寻马。”
扎哈声音渐低。
曼伊冷眼看着扎哈,若非念及关键时刻他拿出了解药,她必然伸手撕烂扎哈的嘴。
沈婉和曼伊想法相同,故而她未发一言。
见沈婉不说话,扎哈有些气恼:
“沈婉,你至少将我带出这片丛林,才算不杀我吧?”
“况且我中了你的毒,每时辰须服解药一次,我不跟着你,我还能去哪儿?”
扎哈在这丛林之中,早已辨不清东南西北,身边亦无同伴,他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速速跟上!”沈婉抛下这句,便策马跟着曼伊而去了。
听得沈婉松口,扎哈赶紧骑马跟上。
山间的夜风吹起来凉意沁人,姚寒舟打了个寒颤,他只觉周身如堕冰窖,忍不住紧紧抱着沈婉,哆嗦起来。
“寒舟哥哥,再忍忍,快到了!”
姚寒舟闷哼着,应了一声。
果真,不久便看到前方有一个酒肆,屋内还亮着烛火。
众人勒马敲门,很快便有人应答,将他们请了进去,那掌柜看姚寒舟受了伤,刚要喊公子,却看见曼伊向他使了个眼色。
掌柜抬眼向后望去,见众人身后跟着一个刀疤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看起来不像自己人,掌柜便噤了声。
不等众人吩咐,那掌柜已将仅有的两个客房收拾了出来,又拿来干净衣裳,沈婉将姚寒舟扶进房内,将他伤口处理完毕换了衣服,掌柜已经将药煎了来。
沈婉扶起姚寒舟半坐:
“寒舟哥哥,来喝药了!”
姚寒舟全身冰凉,依旧不停打着寒颤,一时吞咽吃力,见状,沈婉一边心疼姚寒舟,一边又恼怒扎哈,她向屋外厉声喝道:
“扎哈,你给我进来!”
扎哈耷拉着脑袋步入屋内,曼伊的剑已横在他的脖颈处,沈婉满脸怒容: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毒便是如此,中毒后高热致全身溃烂而死,服了解药身体则会极寒……”
话未说完,扎哈便捂住胸口,面露痛苦之色:
“沈婉,快给我解药!”
“扎哈,你的意思是,服了解药,就会终身患有极寒之症?”曼伊的眼中涌起浓烈的杀意。
“不……不……不,只会间断性寒两日,两日后他就会痊愈了,绝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北方的游牧民族擅用奇毒,沈婉是知晓的。然这是何种诡异之毒?即便是沈婉,也闻所未闻。
但听扎哈如此说,她心中稍安。
随后她侧身替姚寒舟喂服汤药,扎哈胸口剧痛:
“沈婉,给我解药!”
“你暂时死不了,去屋外候着,待我喂完药,自会给你配置解药。”
听沈婉说自己暂时死不了,扎哈觉得胸口的疼痛减轻了些,于是捂着胸口,悻悻然至屋外坐在离门两步之遥的地方。
喝完药,姚寒舟似乎舒服一些,昏昏然睡去,沈婉又找来一床褥子盖在他身上。
曼伊与其他人端坐于外厅,默默啃食干粮。见沈婉出屋,曼伊抬头,面色凝重地问:
“婉儿,你是否受伤?”
沈婉轻摇臻首,反问道:
“曼伊,你缘何在此?”
曼伊蹙着眉,向沈婉细细讲了起来。
“那日城破,我与诸姐妹本欲趁乱逃离上京,怎奈羌兵势众,我等无奈只得藏起来,待羌兵退却,我看见了完颜珲和孛儿术,为防被其察觉,只得又匿藏两日,方寻得时机出城。”
“我率她们一路追赶,见河边尸首,心急如焚,又马不停蹄地赶赴客栈。伙计言你与寒舟已经离开,我等不敢有丝毫耽搁,一路追来。其实,我们早已抵达林中小道,看见两匹马与地上羌兵尸首,却不见你二人踪迹。”
“我知晓你和寒舟必在林中与羌兵周旋,然不知你等身处何方!四下搜寻无果,直至天已大黑,见到山火,方匆忙赶至,幸而尚未太迟!”
沈婉眉头紧蹙,轻声叹息:
“只怪我误判了局势,所幸你们及时赶到,不然,我和寒舟哥哥今日怕是要命丧黄泉!”
“我和寒舟哥哥本欲在追上流风之前将他们尽数诛杀,未曾料到,扎哈潜进夷国的羌兵人数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计,白日与他们缠斗实在不利,于是等到夜晚准备将他们逐个击破,岂料扎哈竟丧心病狂到放火烧山!”
“我担心引来夷兵,一时心急……!”
想起今日姚寒舟险些……
沈婉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满是自责。
曼伊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