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倚在姚寒舟怀中,一夜安睡。
清晨,沈婉担心途中高热复来,遂又饮下一碗汤药,与姚寒舟一同向伙计们辞别,二人方才驱马离开。
因故意等待羌兵追击,二人赶路速度缓缓,不复往日之急。
“寒舟哥哥,你觉得扎哈现今会在哪里?”
姚寒舟蓦地抬眉:“婉儿,你说扎哈见到河边羌人的尸首后,会不会分兵两路追击我们?”
“昨夜到客栈袭击我们的人走小道,他率其余人走官道?”
沈婉忽地脑瓜子嗡嗡响:
“昨夜袭击我们的人皆亡于客栈,与他们失去了联系,扎哈必定知晓是我们在这条小道上杀了他的人!”
姚寒舟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婉儿,此道与官道相距不远,恐怕扎哈此刻并非在我们身后,而是从官道绕了过来,已经埋伏在我们前方!”
二人放眼望向前方的密林,心有所感。
“备好箭囊!”姚寒舟沉声道。
言罢,姚寒舟与沈婉同时拉紧缰绳,马儿长嘶一声,前蹄高高跃起,停步于密林入口。
“寒舟哥哥,密林之中太过安静!”
姚寒舟看向沈婉:“婉儿,不知扎哈藏在何处,你跟在我身后,我们一同策马冲过去!”
沈婉点头。
随着两声“驾…驾”,两匹骏马恰似两道撕裂苍穹的闪电,风驰电掣般向前狂奔而去。
密林深处传来一阵异动,数支箭矢破风而来。姚寒舟急速拔剑,将飞来的箭矢逐一击落。
姚寒舟挥剑之际,沈婉已在其身后张弓,数箭齐发。
林中传来几声惨呼。
眼看马匹即将冲出埋伏圈,一群黑衣人骤然现身,将二人围困在中间,距离不近不远,似是忌惮靠近后被毒杀。
姚寒舟与沈婉皆是一惊,黑衣人竟有百人之多。
“两日内连杀我五十六名士兵,二位身手果真不凡!”
黑衣人外围传来赞赏之声,那人甚至拍起手鼓了两声掌!他徐步上前,其余人自觉让开一条通道。
那人行至姚寒舟面前,扯下面巾,一条狭长的伤疤,自左眉延伸至下巴,显得异常狰狞恐怖,话毕,他的眼神已阴鸷无比。
“扎哈,你率部潜入夷国,难道不怕死吗”姚寒舟沉声问。
“自你射杀阿格泰之时,我等便已无活路!”扎哈指着那黑压压的百余人。
“护主失职,与其回羌族受羌王五马分尸之刑,不如前来领教二位的极北蝮蛇之毒!”
“既求死,那我便如你所愿!”
沈婉眉头紧蹙,眼神冷冽,话刚说完,一支箭矢便急速射出,直朝扎哈而去。
扎哈侧身一闪,身后之人中箭倒地,面色青紫。扎哈面色狠厉,目露凶光,一声冷哼,手中的弯刀脱手而出,朝姚寒舟飞射而去。
“小心!”
姚寒舟身体后仰,下腰,刀尖从他鼻缘掠过,甚是惊险,身下的马开始焦躁不安,似有发狂之兆。
那柄弯刀被姚寒舟避开,毫无阻碍地飞向后侧的沈婉,无暇细思,姚寒舟已双脚轻点马背,腾空跃起,挥剑将刀斩飞。
更多的暗器如密集的雨点般袭来,姚寒舟挥剑格挡,见沈婉不知何时已下了马,他亦稳稳落地,将沈婉紧紧护在身后。
“寒舟哥哥,往密林里跑,将他们分散!”
沈婉袖中银针飞射而出,近处的几名黑衣人应声倒地,趁此间隙,姚寒舟和沈婉拔腿便向密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女人身上有毒,将他们分开,先杀男人,再收拾那女的!”是扎哈的声音。
羌族地处辽阔的草原,羌兵擅长在平地作战,且他们惧毒不敢近攻,被姚寒舟和沈婉引入密林深处,不多时,便迷失了方向,阵脚大乱。
密林之中,鸦雀惊飞,须臾复归静谧,一时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沈婉与姚寒舟不见了踪迹,羌兵们惶恐不安。
扎哈挥手示意,一兵趋前,扎哈与之附耳数言,那人遂率数名弓箭手四散匿伏。
扎哈与余部皆执兵戈,眼观六路,审视周遭。
“婉儿,羌兵的弓箭手伏于远处,待我绕至左侧引其现身,你即伺机寻找到他们的确切位置,逐一将其射杀!”姚寒舟沉声道。
“寒舟哥哥,羌兵有八名弓箭手,且藏身于不同方位,我纵能觅得他们的准确位置,然在射杀完他们之前,我亦将暴露无遗!”
“扎哈的首要目标是我,他们不会先向你射箭,我只需拖延足够长的时间,你便有充裕之机将弓箭手尽数射杀!”
“不可!”沈婉忆起那年流风之诱敌之策。
“寒舟哥哥,我们不可以分开……”
她凝视姚寒舟,继而轻声言道:
“耐心些,等他们分散开来搜寻我们,若他们不散,那我们便等待天黑!”
“待天黑之后,羌兵于这密林之中不好辨别方向,我们可逐一剿杀,如此方有胜算!”
姚寒舟点头示意,于是二人屏息静气,不再轻举妄动。
扎哈仰头望天,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落地面,化作无数细微光点,竟令他难以分辨时至何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