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辰时。
沈婉携罕离前往丞相府,正逢完颜铭硕策马出府。
沈婉趋前躬身施礼:
“奴家拜见丞相!”
念及沈婉与完颜珲的关联,完颜铭硕眉头微皱,沉声问道:
“此时见本丞相,所为何事?”
“奴家听闻丞相欲前往宫中操办皇后寿辰,恐您旧疾复发,特来为丞相诊脉!”
闻此,完颜铭硕心生不适,态度渐缓,随即下马:
“难得你记挂我有此旧疾,久未发作,连我自己也险些忘却!”
“随我进府吧!待你诊完脉,我再入宫也不迟!”
沈婉颔首,随后跟随完颜铭硕进入丞相府,仔细为完颜铭硕诊了脉,自药箱中取出一个药瓶:
“奴家早已为丞相制好了紫魂仙灵芝丸,然丞相未曾召见奴家,故而一直未有机会呈给丞相!今日特意一同带来!”
“丞相,若是加上此丸精心调养,您的头疾不日便可痊愈!”
闻此,完颜铭硕朗声大笑,看向立于一旁的丞相夫人:
“夫人,还不快些将诊金付给沈医女?”
丞相夫人欣然,足足取了一锭金交给沈婉。
沈婉双手接过金子,而后躬身行礼:
“奴家谢过丞相,谢过丞相夫人!”
完颜铭硕将药瓶收入袖中:
“此乃你应得之物,无需多礼!”
语罢,完颜铭硕便迈步离去,匆匆入宫了。
沈婉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瓶子,转身向丞相夫人施礼:
“丞相夫人,如今天气渐寒,奴家今日也为您带来了玉肤膏!”
丞相夫人喜上眉梢:
“沈婉啊,去年冬日用了你的玉肤膏,脸上手上丝毫未受冻伤!若你再不送来,过些时日我也会遣人去尚书府寻你!”
“没想到,你竟还记挂着!”
沈婉低头道:
“丞相夫人之事,奴家自当铭记!”
“奴家久不曾入丞相府,亦许久未见我的阿姊们,秋狩之后,她们便会入宫去,恐今后再难相见,不知……”
闻听此言,丞相夫人的笑容已无踪影:
“我知晓你的意思,看在这玉肤膏的份上,就允你去看看吧!”
“奴家谢过丞相夫人!”
沈婉垂首退下,嘱罕离于外院静候。
乔芸芙母女三人于院中浣洗衣物,身侧衣物堆积如山,稍远处,数月大的婴儿于襁褓中安然沉睡。
见沈婉至此,母女三人又惊又喜。
“乔姨!”
“妩儿阿姊!”
“媛媛阿姊!”
沈婉趋前,双眸微润:
“你们缘何浣洗府兵们的衣物?”
“岂止府兵,就连丞相府下人们的衣物,亦是我们浣洗!”沈媛轻吁一口气。
乔芸芙叱责沈媛噤声,继而又望向沈婉微笑道:
“婉儿,久未谋面,你清减了!”
“闻陛下赐婚,来年你将嫁与完颜少主为妻,伯母尚未得暇恭贺你!”
沈妩亦走向沈婉,浅笑道:
“婉儿妹妹,恭喜你呀,待你成为完颜少主的正妻,该是何等的尊荣?”
“唔,对了,今日何人与你一同前来?”
沈婉亦笑:
“罕离,他在丞相府外候我!”
“罕离?他可安好?”沈妩浅笑,须臾又黯然低语道:“婉儿,还是你好,能够随意出得府去!”
沈婉看向跟前的三人,沉声道:
“乔姨,妩儿阿姊,媛媛阿姊,若有一日,你们有机会离开这里,会选择离开吗?”
闻此,三母女目光生辉,齐齐看向沈婉。
沈婉踌躇,正在思量如何表达会更为隐晦——诚然,她始终未曾想好该如何向面前的母女三人陈述离开上京之事。
然而此刻,襁褓中的婴儿,蓦地毫无征兆地啼哭起来。
乔芸芙赶忙在身上擦拭干净双手:
“努尔乖,努尔你是否饿了?”
言罢,抱着那小婴儿进屋,想必是喂奶去了!
沈媛忽地叹息,低声道:
“如何脱身?自母亲产下这孩儿,夫人对母亲愈发不满,我母亲月子里也未曾得闲,整日里用冷水浆洗这堆积如山的衣物!”
“现今,我只求能够入宫,承蒙圣恩,我们母女三人或许才能有立足之地!”
罢了!沈婉,有这婴儿同行,定会拖累寒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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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自丞相府出来,面色阴沉,罕离见状,旋即上前:
“小姐?所为何事?”
沈婉看向罕离,这才忆起刚才沈妩似乎又提及罕离,遂问道:
“罕离,你与我妩儿阿姊相熟吗?”
罕离一脸懵懂:
“你妩儿阿姊?你们幼时一同来上京的途中,我识得她!可她们长大后……我未曾谋面,不熟啊……为何如此问?”
沈婉疑心自己多虑了。
“无妨,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随后,她将那锭金子递给罕离:
“拿着,去买些酒喝!”
“权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