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完颜珲又面露惊色问:
“婉儿,那你又是如何分辨的呢?”
沈婉将受伤的手指伸向完颜珲:“诺,我便是如此将它们区分开来的。”
唔,想来是经历了无数次自残!
完颜珲原以为沈婉医术精湛,乃是天赋异禀,如今看来,那所谓的天赋异禀不过是从前对她有救民之恩的滤镜罢了!
那关于天赋异禀之说的滤镜瞬间消失,而另一种更为粉红的滤镜却又接踵而至!
完颜珲凝视着沈婉,突然说道:
“宇文参事所言不假啊!……”
听到宇文彦的名字,沈婉神色微微一变,却看似随意地问道:
“宇文参事说了什么?”
“宇文参事说,你母亲当年乃是汴京的第一美人,如今我细细看你,方觉宇文彦所言实在不假!”
沈婉低头凝眉:
“婉儿从未听阿娘提起过汴京美人之事,倒是阿娘多次教导婉儿班固《汉书.孝武李夫人传》中的言论!”
完颜珲亦低头凝视沈婉,见她蛾眉微蹙,樱唇微红,肌肤晶莹剔透,即便此刻从他的角度,无法瞧见她的眼眸,却也足以令他深深地沉醉于这一抹颜色。
此番所见,竟让完颜珲微微一愣,半晌才轻声道:
“传中所讲是何内容?”
沈婉依旧垂首,沉声道:
“李夫人曰,以色事人,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
“阿娘教导我切勿以色侍骄,更不可以色侍人,外表终究如同镜花水月,若少主只喜爱美人,婉儿恐怕不会是少主的良配!”
沈婉言罢,完颜珲竟放声大笑:
“如此看来,晏国那亡国之君,也并非是一个完全的昏君!至少他为你阿父阿娘赐了婚,而后才会有你!”
“待到我们大婚之时,我朝汴京方向以三杯黄酒祭奠于他,也好让那昏君早入极乐之境!”
“婉儿,你说可好?”
沈婉脸色微变,仍是恭敬答道:
“少主说好,那便是好!”
多泽立于远处,沉默凝视,见沈婉与完颜珲相距咫尺,沈婉似羞涩垂首,完颜珲则喜形于色。
此世何其不公!
多泽勒马转身,失魂落魄的在辽阔无边的草原上徐行,亦不知行了多久,身处何地,终从马背跌落,昏迷不醒。
金刺回府之际,天色已晚,他鲜有的前往正厅用膳。
西珠自是欣喜,吩咐阿奇那准备诸多金刺钟爱的菜肴,还饶有兴致地为金刺斟了酒。
“夫人,缘何如此高兴?”
西珠眉梢含笑:
“大人能来正厅用膳,我自是欢喜。”
金刺闻言,饮下一杯酒,展眉道:
“那我便讲一件更令夫人欣喜的事,想听否?”
西珠抬眉疑惑:
“何事?”
“乌达的婚事,如夫人所愿!皇帝已亲口应允将拓敏公主嫁于我们的儿乌达!”
“当真?”
西珠震惊多过欣喜,她不曾想此事竟会如此顺利!她绕至金刺身后颤抖着搂过他的脖颈。
金刺握过西珠的手,忆起御书房内完颜肃之语:
“他完颜烈强占爱卿所爱,朕却无力相助。如今爱卿有意让乌达迎娶拓敏为妻,朕自是愿将吾之爱女托付于爱卿,望尚书府以护大夷江山为重,也善待敏儿!”
皇帝本不愿金刺与完颜烈结亲,却又别无他法!
现今金刺主动为乌达求娶公主,皇帝便顺势而为,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金刺的亲儿子。若有朝一日,完颜烈心生异志,金刺必不会再因沈婉嫁于元帅府之事而倒戈完颜烈。
皇帝要裴满家族,也要拉拢完颜铭硕一派。
皇帝应允得如此爽快,金刺瞬间便领会了他的意图,朝堂之争,终究牵连后宅。
乌达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西珠终归是自己的妻子,他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金刺轻抚着西珠的手:
“这些年,你教导乌达费心了!”
西珠泪眼朦胧:
“我不辛苦,大人这些年对我兄长言听计从,大人亦是不易……”
“若乌达能娶得皇帝最为器重的公主,此后,大人你也无需像往昔那般见谁都卑躬屈膝,幸而丞相府中没有与拓敏公主年龄相仿的少主,否则,怎会轮到我们乌达呢?”
“兄长可已知晓此事?”
金刺微微摇头。
“那我明日便去丞相府告知兄长,以免时间拖得太久,令兄长对我们心生嫌隙,毕竟是一母同胞,日后,我们也需仰仗兄长。”
金刺将西珠引至榻沿,与其并肩而坐:
“西珠,如今的你与往昔相比,确实大不相同了,言行举止皆有条理,也不再吵闹不休,你这样处处为我着想,我很欣慰!”
西珠轻声取笑道:
“从大人的二夫人那里学来了些许皮毛,便能得大人如此夸赞!”
“若我能学得十分,岂不是能让大人对我和如月同等看重?”
金刺面色尴尬,看了西珠两眼,随后眉头紧蹙。
西珠见此情形,不再戏弄金刺,缓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