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蒙山。
沈泓与胡西端坐于寨中,正商议要事,忽有兵卒来报:
“沈将军,姚小将军已劫得夷人粮草,此刻正趁着夜色往山上运送!”
沈泓和胡西双双起身,面露喜色,流风闻之,急道:
“属下即刻前去接应!”
沈泓忙点头应允,随后对胡西道:
“寒舟此子,跟他爹一样,智勇兼备,若得遇明主,必为国之柱石矣!”
胡西虎目圆睁,愤懑道:
“当今天下分崩离析,南晏王被完颜烈打得龟缩在漓江之南,这北方夷人残暴,匪盗肆虐,民不聊生,当今世上,何来明主?”
……
二人交谈之时,姚寒舟已然迈入房内,沉声道:
“现今这般形势,实不宜斟酌明主与否,二位叔叔,多年以来,各方英雄豪杰纷至沓来,蒙山之中已有数十万之众!所开垦的那些田地,抢夺夷人的粮草终究非长久之策!”
“况且,此番劫取夷人数次粮草,完颜烈必然会加强戒备,往后恐再难轻易得手了!”
沈泓沉凝问道:
“寒舟,你意下如何?”
姚寒舟眉头深锁,良久方道:
“依我之见,劫粮莫若劫城。”
胡西应道:
“正合我意,我等此日已久!寒舟,欲劫何城?依我之见,当先夺回临近之并州,以慰你父在天之灵。派兵至并州城外,吸引夷人战火,而后暗遣可信之人从地道潜入,里应外合,必能克复并州!”
沈泓亦凝视姚寒舟。
姚寒舟面色冷峻如旧:
“夺并州实非良策!若先取并州,完颜烈在阳城之重兵转瞬即可驰援,况且,并州后方之洛城与汴京皆为夷人所据,若贸然夺之,亦不过孤城一座,局势较我父亲当年更为险恶,稍有差池,蒙山十年筹划恐将毁于须臾!”
“吾等虽拥十万之众,然此十年仅与夷兵稍有交锋,未曾历经大战,尚不明军力如何!须得谨慎行事,力保万无一失!”
沈泓凝眉沉声道:
“此事确需深思熟虑!”
姚寒舟思忖片刻:
“若要夺城,必先夺回汴京方为上策。汴京乃大晏都城,若能夺回,可重聚大晏人心,届时必能一呼百应。”
“夷人现今留在北方的军队约有二十万之众,其中五万为夷军铁骑,其余均为当初攻陷中原后的俘虏重编而成!”
“然而,我们始终未能打探到燕京的情况,完颜烈在燕京屯了多少兵马尚不得而知,故而不敢轻举妄动!”
“漓江两岸即将开战,完颜烈定会令北边分散之军力向阳城聚拢。不如待漓江两岸交战之后,趁局势混乱之时,我们再做决断?”
“如此甚好!”
“如此甚好啊!”
胡西和沈泓不约而同赞叹道。
实则,姚寒舟另有诸多筹谋。他欲于劫城之前,竭力争取更多时间,打通燕京上京一带的消息通路,从而获取林如月和沈婉的消息。如此,即便劫城失败乃至身死,他亦心安一点。
多年来,沈泓为达成姚纲临终遗愿,将少轶军护佑于自己翼下,半步不敢离蒙山,唯有任凭妻女遭掳。姚寒舟曾立誓,必将林姨和沈婉救归中原。
一别多年,不知那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如今长成何般模样?
燕京行宫内。
完颜烈面色阴沉,怒声道:
“粮草又遭劫了?”
“尔等皆是无用之辈!”
“军需物资屡遭劫掠,你们竟毫无头绪,留你们何用?”
堂下跪着的士卒皆噤若寒蝉。
宇文彦稳步上前,行礼道:
“元帅攻南晏久未得手,陛下早已心生不满。如今粮草频频被劫,少主文韬武略皆为出众,此次不如派少主押送粮草前往阳城,亲自督战!”
昔日,宇文彦携皇城司军归附完颜烈后,颇得完颜烈倚重。说来可笑,这位大晏曾经的武状元,于大晏皇帝处未获多少重用,却被完颜烈视为千里马。不仅令宇文彦传授完颜珲中原文化,更是使其于南征军中一路擢升,官至执军参事。
完颜珲也赶忙移步至宇文彦身侧,施礼道:
“阿玛,宇文参事所言极是,儿臣愿请战,再次前往阳城!”
完颜烈大手一挥:
“也罢!唯有你去,为父方才安心!”
完颜珲沉声道:
“此次能否遣宇文参事与我同赴阳城?若有变故,参事亦可助我一二!”
宇文彦躬身不语。
完颜烈凝思片刻道:
“参事与我同留燕京,掌控全局为宜!”
………
完颜烈令众人退下,独留孛儿术,吩咐道:
“孛儿术,你与珲儿同往阳城!”
“宇文彦的家眷皆在南晏,我断不敢派他前往阳城。届时若南晏王以其家眷要挟,难保他不会生出异心!”
“珲儿素来信他之言,若生异心,珲儿危矣!”
孛儿术赶忙施礼道:
“谨遵元帅之命,属下必保少主安全。”
这便是夷人对中原人的态度,想用他,却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