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又笼罩了这片战火硝烟的土地,借着日暮余晖,流风瞧大道下有一木屋,上前叩门欲借宿,然并无应答。
无奈推门而入,室内空无一人,亦空无一物,回首对林如月道:
“夫人,想来屋主已逃往他处,我们权且在此留宿一晚!”
林如月点头应允,引着沈婉下了马车,环望四周,只见此屋依山傍水,前方有一溪流潺潺而动,若在太平盛世,此地必是宜居宜业的佳所,然而如今却是一派残破景象,令人不禁唏嘘。
林如月思绪漂浮,回神之时见流风已用树枝从溪中叉得数条肥美大鱼,沈婉兴奋尖叫,奔至溪边帮忙。
有武艺在身,确实是件极好的事。
林如月拾来干柴,让沈婉凑近些,教她生火之法。沈婉却是满心想着流风的拳脚功夫:
“流风哥哥,待我们到了蒙山,你可否教我学武?如此,即便身处更糟糕的地方,我和母亲也不至于饿死了!”
流风手中烤鱼,侧脸瞧向沈婉笑答:
“姑娘吩咐,属下岂敢不从?”
“按此行程,我们只需十日左右便可抵达蒙山下,姑娘既想习武,在蒙山上可与你阿兄和姚公子一同受教!”
沈婉心生期待,眼眸生辉,十日…
三人匆匆果腹,进屋靠墙而坐,这一夜沈婉腰酸背痛,难以安眠。
天尚未大亮,流风警觉地竖耳聆听,即刻抱起沈婉向马车飞奔而去:
“夫人,快上马车,有人朝这边来了!”
林如月迅速起身跟上,跳上马车接过半昏半醒的沈婉进入车厢,流风随即策马疾驰。
沈婉只觉马车狂奔如飞,颠簸异常,而后方的马蹄声却是越来越近,依稀夹杂着人声:
“定是哪家高门大户之人,说不得能抢不少银子!”
“抢不到银子,给大当家抢个压寨夫人回去也成!”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
沈婉的背心不禁渗出冷汗。
眼看身后之人愈发逼近,流风在马背之上调了个身,眼神冷峻专注,抽箭搭弦,动作沉稳有力,三支利箭如疾电破空而去,携致命之力直取目标。
“他奶奶的,是个厉害角色!”
“幸好老子躲得快!”
………
须臾之间,数十名山匪模样的人已然将三人紧紧围住,流风拔刀欲战。
“流风,莫急,敌众我寡,你不是对手!”林如月轻声阻拦流风,随后掀帘而出,向众人施一礼道:
“我等自汴京逃难至此,如今身无分文,仅有此辆马车尚值些银钱,今日愿将马车赠予诸位,只求各位好汉行个方便,可否?”
“大当家,是个女子!正好抓她回去给您做压寨夫人?”
“言之有理!……”
“上……”
众人哄堂大笑,欲一拥而上。
林如月扯下面罩,沉声道:“民妇貌丑,实在难当压寨夫人之重任!”
此时天已大亮,山匪们看清林如月容貌,皆是一愣,倒吸一口凉气。
“啧……”
匪首目光扫视一圈:
“谁说给老子当压寨夫人的?出来,老子砍了他脑袋!”
那人战战兢兢道:“无法当压寨夫人,那便抢上山去给兄弟们做煮饭婆……”
匪首一听:“所言甚是有理!”
流风气急,拔出佩刀,一个纵身便向为首者砍去,匪首忙不迭躲开,大怒,令山匪们开干。
沈婉强做镇定逼回冷汗,掀帘出来对众人大喊:
“且慢!当今乱世,夷人四处烧杀抢掠,你们不去砍杀夷人,反倒强抢民女,残害同胞。如今更是以多欺少,堂堂八尺莽汉,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匪首微怔,随即一声大喝:
“你怎知老子不砍杀夷人?
“老子不仅斩杀夷人,更要砍杀昏聩无能、只知逃命的官人!莫要以为你们如此装扮,我便猜不透你们的身份!”
“我们羞耻?夷军来犯,各地城池将领不战而降,皇帝以女子抵作金银,此等行径难道不是羞耻,尔等惊慌逃窜难道不是羞耻?”
沈婉见对方痛恨降敌之人,遂涨红了脸,竭力辩驳,企图将自己放进山匪同一战线:
“休要胡言!并州将领姚纲誓死不降,城破之日与夫人双双自刎殉国,我父亲追随姚将军御敌,城破之后至今杳无音信,我们现下便是要赶往并州,寻找我父亲的下落!”
“你们是并州战将家眷?”山匪们俱是一怔。
沈婉一脸肃穆:“正是!”
匪首跃身下马,躬身行礼道:
“适才众兄弟多有冒犯,还请夫人和姑娘海涵,我等恭送三位贵人离开,一路保重!”
林如月诧异,只是现下赶路要紧,便不再深究,便与沈婉重回马车,拱手作揖道:
“如此,多谢诸位了,日后若是相见,再还诸位好汉大恩!”
随后流风亦飞身上马,挥鞭疾驰而去。
避过了山匪,却未能躲开夷兵。重新上路未久,竟又与一队夷兵狭路相逢。夷兵与山匪不同,毫无道义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