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夹杂着初夏的燥热,拂过窗棂,吹动着屋内轻薄的纱幔。
卫小娘半倚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咳嗽声断断续续,像风箱般拉扯着。
她望着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绣绷,却心不在焉的明兰,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明兰低垂着头,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丝线,眼神却飘忽不定,落在那窗外摇曳的枝头,思绪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卫小娘轻叹一声,挣扎着坐起身,伸手握住明兰的手,触手一片冰凉。
“明兰。”
卫小娘的声音虚弱无力,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坚定。
明兰回过神,抬眸看向卫小娘,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娘,您身子不好,就别操心这些了。”
卫小娘摇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明兰,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娘知道你心里不服气。”
“你看着墨兰风光,看着如兰受宠,心里委屈。”
“可是明兰,咱们这样的身份,争不过,也斗不过。”
卫小娘紧紧攥着明兰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语气急促而恳切。
“咱们要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张扬,不出风头。”
“主君不会亏待了你,以后嫁人,做一个正房娘子,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自己能当家做主,也就够了。”
明兰猛地抽回手,站起身,绣绷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当家做主?”
她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尖锐。
“就凭我?”
“一个没了娘的庶女,谁会把我放在眼里?”
“她们可以锦衣玉食,可以呼风唤雨,而我呢?”
“只能像个影子一样,活在她们的光芒之下!”
明兰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眶也渐渐泛红。
“我不甘心!”
她猛地抬起头,直视着卫小娘,眼底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我不想一辈子都低人一等,任人摆布!”
“我要争,我要抢,我要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卫小娘被明兰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她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更加苍白。
“你……你这孩子……”
她颤抖着手指着明兰,气得说不出话来。
明兰却像是没看到卫小娘痛苦的模样,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凭什么她们是嫡女,就可以高高在上?”
“凭什么我就要处处忍让,事事退缩?”
“我不服!”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明兰,不比任何人差!”
卫小娘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衣襟,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娘!”
明兰惊呼一声,扑到床边,抱住卫小娘,却发现她已经双目紧闭,气息若有若无。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娘……娘您醒醒……您别吓我……”
寿安堂内,檀香袅袅,气氛却有些凝重。
盛老太太端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面容平静,看不出喜怒。
盛纮和王若弗并排坐在下首,两人神色各异,心思百转。
王若弗眼角余光扫过盛纮,只见他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心中暗自揣测着老太太的用意。
盛老太太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盛纮和王若弗,淡淡开口。
“紘儿,如兰和墨兰也都到了该学规矩的年纪了。”
她语气平缓,听不出任何波澜,却让盛纮和王若弗心中一紧。
盛纮连忙起身,恭敬地回答。
“母亲说的是,是儿子疏忽了。”
王若弗也跟着附和。
“是啊,母亲,这几个丫头,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盛老太太微微颔首,继续说道。
“我有个闺中密友,姓孔,是宫里的老人了,规矩礼仪方面,自然是没得说。”
“我想着,请她来教导一下几个丫头,也免得她们将来失了礼数,丢了盛家的脸面。”
盛纮和王若弗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和戒备。
老太太这番话,看似是为了孩子们好,实则是想插手盛府的内务,借机掌控几个姑娘的婚事。
王若弗心中暗自腹诽,这个老虔婆,这些年一直想插手盛府的事情,却苦于没有机会。
大娘子她根本不买账,林噙霜那边又和老太太关系不睦,老太太的手自然伸不进去。
如今,倒是让她找到了机会。
盛纮心中也明白老太太的算计,但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好拒绝,毕竟老太太打着为孩子们好的旗号。
他沉吟片刻,开口回应。
“母亲能为她们着想,儿子感激不尽。”
“确实,明兰要好好学习一下规矩。”
“至于墨兰,她的规矩是连贵妃娘娘都夸赞过的,如兰也在霜儿那边学过一段时间,又在墨兰身边耳濡目染,我倒是不担心。”
“只有明兰,却是从来没有学习过,是儿子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