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盛府灯火璀璨,喧嚣声渐渐平息。
这场盛大的宴会,终是接近尾声。
袁家来人笑容满面,频频举杯,对这门亲事显露出十二分的满意。
王若弗端坐席间,一改往日咋咋呼呼的性子,举止间竟透出几分端庄。
她时不时侧头与林噙霜低语几句,眉眼间皆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林噙霜则笑靥如花,眼波流转,时不时轻摇团扇,姿态优雅。
她凑近王若弗耳畔,柔声细语:“姐姐,您瞧,这袁家对华儿可是真心疼爱的,您也该放心了。”
王若弗闻言,脸上笑意更浓,拍了拍林噙霜的手背,语气颇为感慨:“还是妹妹想得周到,若不是你提点,我险些误了华儿的终身大事。”
盛纮坐在主位,捋着胡须,脸上亦是难掩的笑意。
他频频举杯,与袁家来人寒暄,言语间尽是对这门亲事的赞许。
宴席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一派宾主尽欢的景象。
林噙霜起身,款款走到盛纮身旁,替他斟满酒,柔声道:“主君,今日可是咱们盛府的大喜日子,妾身敬您一杯。”
盛纮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眼中满是宠溺。
他握住林噙霜的手,柔声道:“辛苦你了,这盛府上下,里里外外多亏有你帮着操持。”
林噙霜依偎在盛纮怀中,娇笑道:“能为主君分忧,是妾身的福分。”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灯火辉煌的大厅里回荡。
这盛大的下聘宴,便在这欢声笑语中落下了帷幕。
夜色深沉,盛府的喧嚣逐渐褪去,寿安堂内却依旧亮着灯火。
盛老太太端坐在榻上,面色沉静,手中捻着一串佛珠,一下一下,缓慢而有节奏。
赵嬷嬷立于一旁,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太太的脸色。
“嬷嬷,”盛老太太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略带一丝疲惫,“我还是小觑了盛纮和林噙霜。”
她顿了顿,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如今,竟连大娘子也被他们笼络过去。”
赵嬷嬷闻言,眉头紧锁,轻声劝慰:“老太太,您也别太忧心,大娘子性子直爽,容易被人哄骗。”
盛老太太摇摇头,叹息道:“这哪里是性子直爽,分明是被猪油蒙了心!”
她抬眼望向窗外,目光深邃,“若不是华兰还养在我这儿,我在这个家,怕是连话都说不上了。”
盛老太太苦笑一声,抚摸着手中的佛珠,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华兰终究是要出嫁的,等到她嫁了出去,我又该怎么办呢?”
赵嬷嬷上前,轻轻替老太太捶着肩,柔声道:“老太太,您别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如今圣上以仁孝治天下,您是主君的嫡母,就是为了做个样子,他也不敢不孝顺您。”
盛老太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却又很快黯淡下去。
她喃喃自语:“孝顺?他们哪里是因为孝顺,不过是忌惮我的身份罢了。”
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赵嬷嬷,“嬷嬷,你可知我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赵嬷嬷一愣,不解地看向老太太。
盛老太太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怕的是,在这个家里,失了权利。”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佛珠,指节泛白,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盛老太太长叹一口气,声音在寂静的寿安堂内显得格外清晰。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凭夜风吹拂着鬓角的银发。
“孝顺不孝顺,于我而言,不过是虚名罢了。”
她喃喃自语,目光穿过庭院,落在远处墨黑的夜空中,
“我真正在意的,是在这个家中的地位,是那份能够保护自己的权利。”
赵嬷嬷默默地走到她身后,替她披上一件披风,轻声问道:“老太太,那您打算怎么办?”
盛老太太转身,目光落在赵嬷嬷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得想办法,再养一个孩子。”
赵嬷嬷一惊,脱口而出:“老太太,您……”
盛老太太抬手制止了她,继续说道:“墨兰是指望不上了,她是县主,有林噙霜那个郡主娘,自然轮不到我来教养。”
她顿了顿,又道:“如兰是嫡女,我之前已经养过华兰,大娘子定然不会答应再让我养一个。”
盛老太太的目光扫过庭院,最终落在卫小娘所居住的偏僻院落方向。
“看来,只有明兰了。”她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她年纪尚小,生母又不得宠,最容易拿捏。”
赵嬷嬷闻言,心中却有些担忧:“老太太,明兰毕竟是卫小娘的孩子,若是养在您身边,只怕……”
盛老太太冷笑一声,打断了赵嬷嬷的话:“我自然知道,所以我才要好好筹谋一番。”
她走到桌边,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冰冷:“我绝不会养一个生母在世的孩子,我要养的孩子,只能依靠我,只能听我的话。”
她放下茶盏,目光幽深:“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郡主府各处燃起了灯笼,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