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街道两旁的店铺陆续掌灯,昏黄的光晕晕染开来,将青石板路映照得斑驳陆离。
盛纮结束了一天的公务,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正欲登车返家。
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禀报:
“主君,卫小娘……卫小娘要生了!”
盛纮心头一震,倦意瞬间消散,急切地吩咐车夫快马加鞭。
他掀开车帘,焦急地望着越来越近的府邸,心中五味杂陈。
盛府内,暮苍斋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中。
丫鬟们脚步匆匆,端着热水、毛巾进进出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林噙霜端坐在一旁,指尖紧紧地攥着手帕,强作镇定地安慰着王若弗。
王若弗来回踱步,时不时地向门外张望,焦灼不安的神情溢于言表。
“大娘子莫慌,稳婆经验丰富,定会母女平安。”
林噙霜柔声劝慰,却掩不住眼底的担忧。
房内,卫恕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汗水浸湿了鬓发,痛苦的呻吟声一声高过一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稳婆在一旁不停地鼓励,丫鬟们也轮番上前擦拭汗水,递上参汤。
盛纮匆匆赶到暮苍斋,一眼便看到了焦急等待的林噙霜和王若弗。
他快步上前,关切地询问:
“霜儿,你也来了?卫小娘情况如何?”
林噙霜起身行礼,温婉地回答:
“妾身听闻消息便立刻赶来了,大娘子一直守在此处,寸步不离。”
盛纮转向王若弗,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可有请大夫?情况如何?”
王若弗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主君莫急,稳婆说一切顺利,只是头胎,需得些时间。”
盛纮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在林噙霜身旁坐下,等待着孩子的降临。
屋内,卫恕意的叫喊声越发凄厉,一下一下地撞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刻都变得无比漫长。
林噙霜的手心沁出了汗水,她紧紧地盯着房门,心中默默祈祷着母女平安。
王若弗更是坐立难安,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终于,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了沉寂的夜空。
紧接着,产婆满脸喜色地从房内走出,激动地宣布:
“恭喜主君,贺喜主君,卫小娘生了个千金!”
盛纮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激动地站起身,朗声道:
“赏!赏十两银子!”
屋内,卫恕意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怀中襁褓里的婴儿,眼中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虽然生产的过程无比艰辛,但看到新生的女儿,所有的痛苦都烟消云散。
林噙霜和王若弗也先后进入房内,看着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婴儿,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林噙霜的目光却在触及卫恕意苍白的脸庞时,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翌日清晨,林噙霜梳妆完毕,带着周雪娘和备好的礼品,前往暮苍斋看望卫恕意。
刚生产完的暮苍斋,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苦涩的药味,让林噙霜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
丫鬟掀开帘子,林噙霜款步而入,只见卫恕意斜倚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却难掩初为人母的喜悦。
“妹妹气色尚可,想来并无大碍。”
林噙霜柔声问候,目光落在卫恕意怀中襁褓里的婴儿上。
婴儿睡得香甜,粉嫩的小脸蛋,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多谢郡主关心,托赖菩萨保佑,母女平安。”
卫恕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却透着虚弱。
林噙霜走近几步,仔细端详着婴儿,赞叹道:
“瞧这孩子,眉眼间竟与妹妹有几分相似,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子。”
卫恕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伸手轻轻抚摸着婴儿柔嫩的脸颊。
林噙霜状似无意地问道:
“妹妹可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卫恕意略作沉思,柔声道:
“想好了,就叫盛明兰,愿她将来如兰花般高洁优雅。”
林噙霜微微一笑,心中却泛起一丝冷笑。
明兰?
只怕这孩子将来,未必能像兰花般清雅脱俗。
寒暄几句后,林噙霜便起身告辞。
“妹妹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是要紧。”
卫恕意点点头,目送林噙霜离去。
林噙霜走出暮苍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方才与卫恕意交谈的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她敏锐地察觉到卫恕意对她隐藏的恶意。
那是一种冰冷的,刺骨的恶意,让她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可是卫恕意的表情,却并无任何厌恶之意,反而带着几分感激和亲近。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林噙霜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郡主府,林噙霜屏退左右,在脑海中询问系统:
“萌萌,为何我感觉到卫恕意对我有那么大的恶意?可是看她表情,又没有很厌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