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临到邺城的最后一天,船舶又遇风浪,雷雨交加。这趟航海行程,可谓中间平平淡淡,一头一尾刺激。有过一次经验,再应对这种船身颠簸的情况,两人都从容很多,尤其白画,闻听乍起的惊雷时依旧会忍不住心悸,但至少面上不再显得那么惊慌失措。包裹里还剩下最后两份酱牛肉与干粮饼,隔了七日,肉质已干硬,咀嚼费力。
宁玦常年行走江湖,风餐露宿早成习惯,适应能力与常人相比更强了不少,故而当下,他吃得面不改色,并不觉得肉干难咽,粗饼噎嗓。
白婳则眉头轻拧,咀嚼动作越来越缓慢,直至彻底停下,仰头喝下一整碗紫菜汤送服,凑合将晚饭吃完,只觉自己腮帮子都隐隐生痛。
宁玦看着她,安慰了声:“鱼串没有了,眼下这些吃食算是最好能果腹的,等明日一早到达邺城,船舶停靠码头,我们上岸后首先去寻一家上好的酒楼,让你好好饱餐一顿。”白画想了想,摇头回:“公子来邺城是有要事要做的,一切以正事为先,不用特意关顾我。”宁玦坚持:“让你吃饱,也是要事。”白婳没再拒绝,小声‘嗯’了下,心底温流漾荡,没人会不贪恋被关怀的滋味。
明日船舶就要停靠上岸,七日的海上航行好似不真实的南柯一梦。
这七日间,她不必费力琢磨窥私与探密,没了心理负担,情绪更不会被动陷入挣扎与愧怍的泥淖。她短暂地将身后枷锁全部摒弃,不想表哥的叮嘱,只愿纯粹地与公子相处,格外珍惜。
这是她自接近公子身边以后,度过的最轻松悠然的一段时光,没有阴谋算计,只有共济同舟。可惜,梦境总会结束。
待船舶靠岸,便是清醒时刻。
见白婳想事情出神,宁玦出声关询:“怎么了?”白婳目光瞭望着舷窗外面的团团黑云,深深夜幕,情绪不高地回了句:“外面的雨下得没完没了,好似永远都不会停。"
宁玦当她是因惧怕雷声而心生担忧,于是宽慰道:“不会,上次暴雨更大,还不是不到天明就风雨停歇了,一会儿早点睡,等明日晨曦生辉,就知又是一个大晴天了。"白画点点头:“但愿如此。”
收拾好明日下船要带的包裹,两人分开去舱内水房洗漱,准备早些休息。
根据船员的提醒,船舶明早卯时就能靠岸,时辰偏早,天刚蒙蒙亮时就要准备下船,若不提前收拾好行囊,难免会有行李遗漏、漏拿少拿的情况发生。白婳先出门去洗漱的,然而速度没有宁玦快,晚他一步才回来。
打开舱门,白婳原地顿步一怔,看到公子正弯腰用力,准备再将两张小床合并到一起。意识到他的用意,白婳心跳一慌,脸颊不受控制地浮起一片晕红。
看着舷窗外渐小的雨势,白婳犹豫开口道:“公子照顾着我,自己反而无法睡得踏实,要不今......阿芃试着自己睡?"
宁玦听到开门关门的响动,并未回头,继续动作,白画言语完时,他正好将小床合并完毕,直腰起身。白婳没有与他相视,忍着羞赧错过目。宁玦淡淡回复:"你觉得现在雨势小,雷声疏疏,响声不大,不成问题。可等到后半夜,船舶驶入真正的风暴区,待雷雨骤虐时,我们没有挨靠在一起,那时你再害怕想要唤我,才是真的扰人。若真为我能睡得安稳些,不如一次到位?你觉得如何。”
闻言,白婳低头思吟,有些为难,她确实无法保证自己半睡半醒时受惊吓后的反应。
犹豫半响,她红着脸,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地轻轻点了下头,表示应允。
宁玦不再言语更多,褪了外衣,先一步躺上去。白画深呼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琢磨多想,同样的姿势,两人又不是第一次尝试。
一切只为应急,只为避过骇人的雷雨风暴。她依旧与那日一样,躺下后,刻意背对着他,两人默契都不出声,没有任何言语交流。
唯一的一点动静,是她身子靠近他胸膛时,他自然垂落下手臂,与上次一样,没有冒犯,只是虚搭在她腰上。客舱内黑暗浓浓不见月尘,一点微光都不见,异样的寂静中,耳边传来的呼吸声灼灼的鲜明。白婳闭上眼,睡意一时无法酝酿出来。一个动作保持太久,她难免要动一动,不过动作幅度不敢太大,以免打扰到公子。
可就是在她轻微挪蹭了几下后,又熟悉感知到一股隐约的力道在后腰蓄势待发。
因为不是第一次经历,所以白画几乎立刻想到是何缘故,她睁开眼,叹口气,心想自己刚刚怎么就忘记提醒公子了。
青影剑不宜随身佩戴,尤其睡时,不然碰着硌着,多不舒服,就像上次。
白婳没忍住,开口唤他:“公子,你睡了吗?”宁玦吐息发沉,呼吸节奏紊乱,不像是睡熟后的安稳样子。
等了等,耳边传来一句略显不耐的应声:“怎么?”这个语气不算友好,明显带着被扰的情绪。白婳过意不去,赶紧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公子的青影剑
.....
挨着我,阿芃睡不着,可以将青影放置一边,暂时离身吗?”
她好言好语地商量,却遭宁玦无情地拒绝。“不可。”
白婳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