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居住的宫殿是荒废了很久的郁淑宫,连个宫女都没有。秦越说是死的人太多了,她也不想要人伺候了。
“九岁那年,母妃发现她们在饭菜里下毒,”秦越平静说道,“杀掉了,后来又拨过来两个,一个喜欢往外跑,一个试图爬床,又杀掉了。”
她搬出来一个板凳:“你就坐这吧。等风小点再走。”
侍卫放下了那碗冰凉的粥,尝试着往嘴里放了一口。他缓慢地咀嚼着,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秦越抱着手,看着他把那碗粥吃完了。要不是碗里还有黑色的碎渣挂壁,她以为林贵人的厨艺突然变好了。普天之大,竟有味觉如此古怪之人!
侍卫正要起身告辞,秦越说:“把碗带走。”
他顿了一下,规规矩矩地把桌子和凳子擦了一遍,拿起了吃剩的碗。
秦越又说:“把炭盆点起来。我有点冷了。”
他把碳从角落抱了出来,动作生疏,把身上弄得全是灰。劣质的花枝碳有股说不出的刺鼻味道。
他安静地拭擦着自己的脸,不说一句怨言。
秦越撑在桌面上,一只脚在膝盖上翘起,目光锐利:“我说什么你都会做吗?”
侍卫:“也许。”
秦越:“我要准确的答案。”
侍卫的目光幽深:“看您想要我做什么。不管什么事,您都可以吩咐我。”
秦越:“哈。口气真大,不管是谁说的你都听话吗?”
侍卫摇头:“不是。”
秦越:“或者换个说法,我的兄弟们说的话,你也一样会听吗?”
侍卫:“不是。”
他的站姿端正,没有一丝松懈,明明很瘦看起来很病态的身材,偏偏他能站得很好看,宛如山中仙鹤,随时乘风而去,显得这张平凡的面皮更加碍眼了。
秦越敲了敲桌面,自言自语道:“真有意思。你到底图什么呢?”
侍卫不回答。
“你到底是谁的人,有什么目的?为了宋家?不,舅舅早就跟我不联系了,呵,真是墙头草。既然宋家靠不住,是为了报复我来的?”秦越放下了手,“可我是冷宫皇子,谁会这么费尽周折地派人来折磨我。”
侍卫掀起眼皮,放缓了语气:“殿下,您很重要。”
秦越:“有多重要?”
侍卫又不说话了。
这个人连头发都透着古怪。越是古怪,她越是要找到他的把柄。
秦越:“从今往后,你跟着我吧。”
她刚好缺个一起干坏事的人。不需要真心交换,只要虚与委蛇。
侍卫笔直跪下:“多谢殿下。”
他垂下的眼眸冰冷,充满着杀意。
-
夜半。
临安面无表情守在太和殿门前。
里面传来一阵砸碎的动静,紧接着是一阵让人牙酸的咀嚼声。他眼皮抬都不抬,吩咐道:“不想死就把耳朵捂紧点。”
一旁小太监刚来当值,他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哆嗦着问道:“临安公公……这怎么……”
里面忽然爆发出一阵宛如婴儿啼哭的尖叫:“呵嗬嗬啊啊啊啊!”他被吓得耸了耸脖子。
临安的目光暗藏警告:“慎言!”
又有叮叮咚咚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人在地上爬行,四肢软趴趴贴在地上,连方向都不认识了似的,脑袋不停地撞着桌角,发出规律的撞击声。
小太监脸色仓皇。他努力在心中默念经文,试图不去关注屋内的动静。可有时候越是想要忘记,声音和想象就更加清晰。
“噗嗤。”细微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他的寒毛从尾椎骨蹿了起来。
似乎是皮肤被钻破,从里面探出两条软趴趴的尾巴,粘稠的液体四溅,沉重地把人压在地上。此时,里面的人又发出了沉重的呼吸,用尽全力抵抗着未知的异变。尾巴并不受掌控,它们蛞蝓一般沉重吸附在地面,爬行过的地面落了黑红色的血块。
新生儿需要进食,尾巴也不例外。尖锐的牙齿四处啃咬,很快从尾椎上爬了过去,先是表层的皮,再是皮肤下面的脂肪,啃得骨头都不剩了,再去啮噬自己的同类,两条互相交缠在一起,黑色的液体溅开,和尸水化在了一起。
小太监又听到了噗呲的一声。
一条肉色的尾巴从他的身后钻了出来,张开尾巴尖硕大的嘴,径直把他的肚子掏了一个大洞!
临安面无表情,让人把尸体拖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终于消停。
他叩了三下门,得到了皇帝的准许,推门入内。
皇帝神情疲惫,凹瘦的脸青黑。
“拖不得了,就算不到日子也必须要做。”
临安提醒:“陛下,现在还不是时候。”
皇帝憎恨道:“朕当然知道!可朕已经吃不消了!”他咬着牙,“都是愉妃……这个贱人!是朕对她不好吗?为何要这样对朕!”
临安沉默:“那不是愉妃娘娘本意。”
皇帝:“必须得把……快点搞过来。无论什么理由……”
两人的说话声都很安静。
临安:“正值冬日,她并不喜欢去莲池。”
皇帝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