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得过时光摧折。当年愉妃何等风光,后来还不是落得沉尸莲池的下场。
秦越不是个重感情的人,对付不消停的明嘉也只有一句:“就那么喜欢王珩曦?朕挑一批神似他的乐倌送去公主府怎样?”
明嘉住口,半晌眼睛亮晶晶的:“还有这等好事!”
秦越:“梦里什么都有。”她哼笑着离去,不忘带走放在一边的闲书。
连明嘉都来刺探了,不用想也知道朝堂上是个什么动向。后宫除了第一年随便挑了些人进来,就再也没有选秀过了。秦越身份特殊,人越多暴露的概率越大,不管是处于道德还是治理问题,选秀都该往后推一推,现在实在不方便进新人了。
况且之前的“桃花债”还没收拾完呢。
淑妃面色枯败地停在她跟前:“陛下。”她行礼的动作摇摇晃晃,站起来时差点没有站稳。
秦越没有去扶她,而是站在原地不动。
“免礼。”她言笑晏晏,“爱妃今日怎么有闲心来逛御花园了。”
太傅头七那日,淑妃违背宫规在殿内烧纸钱,烧了还不止一把,要是不慎走水,恐怕六宫都将沦陷火海。秦越下旨让她禁足反思,虽说没有过多苛待,但下人都是看碟下菜的,恐怕淑妃过了段苦日子。
“陛下。”她伸手,想抓秦越的袖子。
秦越的手背在了身后。
手指无力垂下,淑妃喃喃道:“他说的是真的……你在骗我……”
秦越眼梢微抬,落在面色逐渐变得癫狂的淑妃身上,“什么?”
淑妃尖叫:“是你在骗我!你骗了我!父亲啊啊啊——”
秦越的面色已经忽得冷了下来,方才还挂着的笑已无影无踪,身边的侍卫不等她吩咐,已经率先将淑妃按在了地上,堵住了她的嘴。
“淑妃御前失仪,贬为淑嫔。”
女人身形狼狈,呜咽着流泪。秦越弯下腰,轻声道:“阿芜,朕也不想的。”
“世人皆知你我二人青梅竹马,又怎么知道当时朕只是你用来吸引二皇兄的借口呢?你对朕好,二皇兄就会借切磋的名义殴打,朕也是会疼的,又怎么敢对你好呢?”
淑妃震惊抬头。
帝王的眼珠是通透的琉璃色,而瞳仁是纯粹的乌黑,如同深潭。
她曾经一厢情愿认为自己是真正帝王心尖尖上的人,却没有想到曾经的温情全是伪装。真相太过狰狞,她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临安甩了甩拂尘:“还不将淑妃娘娘送回宫中?”
淑妃被架着离开这里,她不停地在半空中挣扎,字字泣血:“陛下,他不会放过你的!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诅咒你,永生永世都尝不到爱人的滋味!”
一场闹剧结束,躲在亭子里偷窥的明嘉迅速溜走。她只是傻,不是没有眼见力。
逃窜时忽然路过一名宫装女子,看上去不知是哪个宫里的娘娘,生得这么漂亮,她竟然从来都没见过。明嘉很想不要脸地借口去她宫里坐坐,但转念一想现在还是逃命比较要紧,抓紧看了几眼,跟老鼠一样跑掉了。
“娘娘。”含霜道:“陛下已经走了。”
“惠嫔”没有理她,而是仿佛自言自语地问道:“她喜欢吗?她不喜欢。”
含霜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夏日炎热,她却手脚冰凉。这并不是出自前方的闹剧,而是来自于她的主子。
一张美人面苍白如鬼魅,甚至有些过分白了。眉眼自然是很美的,但是又和之前生得不太一样。原本惠嫔就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美人,现在更上一层楼。含霜不敢承认,惠嫔在一日日变美,甚至……和之前简直是两个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颇为惊悚,含霜忍不住抬头去看。
“惠嫔”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执拗地盯着秦越离开的背影,声音喃喃道:
“笑着赴死,我做到了,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