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婢们端上盛满葡萄荔枝的白玉盘。又奉上银杯美酒,净手金盏。
眼前珠光宝气,府外府内,可谓天差地别。
建宁王看破她讶异,笑道:“和那山野村夫在一起时,可曾有这般用度?”
郁卿哪敢点头。
建宁王在情敌身上找了优越感,顿时心情顺畅,亲手剥了三个荔枝,放在她的琉璃碗中。郁卿硬着头皮吃下去一个,喉咙像卡了珠子。
门外突然传来女子娇斥声,似有人在与门口侍婢理论。郁卿猝不及防一呛,连咳好几声。见美人含泪颤抖,建宁王本想怜惜一番,可院外争执愈来愈激烈,他略带烦躁开门大步出去。
郁卿的视线随着他一路到门口。顺着乍开的门缝,瞧见一段织金水红色鸾裳,艳丽夺目。
王府用度虽好,但院中有几个姬妾不好相与。原著中,女主被建宁王作贱完,就被姬妾们轮番作弄。这一堆破事吃多少荔枝都补不回来。
不出一炷香,门外的娇斥声变成哭喊声,很快又不见了。
建宁王进屋时,郁卿还在咳。
“竟怕成这般?”他不敢置信,揉了揉郁卿脑袋,叹道,“这松萝院是本王特地为你备下的,我已吩咐下去,除非你点头,任何人不得进院。”
郁卿心底没有半分动容,甚至希望他能将她扫地出门。
建宁王蹙眉:“可有什么不满意?”
郁卿心惊地低下头道:“没有不满意。”
他冷嗤:“是松萝院没有你那荒村的后山宽敞?”
“王上何出此言!”郁卿起身俯首,“奴只是……只是觉得难过。”
“难过?”
郁卿挤出决绝的神情:“如今王上宠爱奴,不过是久别重逢,图一时新鲜罢了。他日若王上厌弃,是不是又会将奴送人,到时候奴能找谁依靠?想到今后,此刻的欢愉都不算欢愉了,荔枝也不香了……”
建宁王一愣,没想到她竟是这样想的,顿时被逗得开怀大笑。
他不曾召见过郁卿,以为她与院中豢养的姬妾一样,都是百依百顺的柔媚。今日一见,才发现她竟有几分脾气,但这点脾气又不至于伤人,反而恰到好处地透出对他的依恋。
建宁王一把将郁卿搂入怀中:“就算你跟过那村夫,本王也不会厌弃你。”
他牵起郁卿的手,蜻蜓点水般吻在她指尖,郁卿忍不住后缩,忽然胸口一凉,她前襟的系带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挑开,露出白腻的肌肤与嫩绿心衣相衬。
郁卿气得满脸通红,心中大骂了一百遍色批,真是不要脸至极。抬起纤细的手臂,挡住他上移的手:“王上,奴刚刚回来,身子不太舒服……”
建宁王有些恼意,但也无可奈何,强忍着烦躁翻,身抱着她告诫:“待我去一趟京都回来,你养好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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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建宁王不在府中,郁卿胆子就大了。第二日叫侍婢扶她在府中逛逛,同她讲,如今整座建宁王府皆知她得宠。一入府,王上就亲自去见,还在她松萝院外打了最宠爱的姬妾。虽然郁卿尚没有夫人的名衔,但谁都不敢轻易招惹。
郁卿听闻后,只苦笑一声,这宠爱犹如一把刀悬在头顶,引人注目,落下就得死人。她沿着湖畔走,这一路上遇到不少明里暗里来瞧她的夫人,她也不放在心上。
走到湖尽头的无人处,侍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面带惧色,劝她回去。
郁卿环顾周遭,隐隐有种熟悉感,但她肯定从未来过这里。
她应了侍婢,但就在折身时,忽然望见不远处的亭中有一位身着白衣,气质出众的夫人。
她清瘦的脊背挺直,好似圣山寒雪间盛放的花。
只一眼,郁卿便知晓她是谁。
易听雪。
平恩侯的未婚妻,被建宁王夺过来虐身虐心,最后从城楼上一跃而下的原著女主角。
似是感到郁卿的视线,易听雪起身向她走来。
郁卿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笑容,上前主动与她打招呼。
然而错身之际,易听雪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径直离开,仿佛不欲与她多说一句。
任谁遇到这种情况都尴尬。郁卿很快放平了心态,毕竟建宁王打着“你抢我妾,我就抢你未婚妻”的旗号讨伐了平恩侯。易听雪迁怒她是人之常情,她不在意,但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就是。
随后几日里,她还认识了一位顾姓夫人,起初郁卿并未在意,建宁王府的夫人三百来位,姓顾的不止一人。但顾夫人自称是江都人氏,郁卿乍听到二字,当下如遭雷劈,怔愣在原地,心中泛起悲戚。后面一连数日都去忍不住寻她散步,引导她说些江都的事。
顾夫人也乐得与人聊聊,纾解乡愁。
“江都不像蒲州。”她望着满庭寒霜,怅然叹道,“那是一个风雪也抵达不了的地方。家家巷中满烟柳,船家拨开柳枝,划过桥下。冬日里河道上雾气袅袅,好似仙溪……”
郁卿总会沉迷于她口中的温柔家乡,仿佛她已经随她的话到了那里。尽管这些描述与林渊口中的江都有出入,但青山也会横成岭侧成峰,各人看得不同,再正常不过。
又过了两日,顾夫人问:“你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