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云雾缭绕,霞光云彩间藏着一处神仙洞府,司命殿。
司命神君主管凡人命格,算得上是忙碌繁琐的差事了,神君又是个事无巨细的性子,事事亲力亲为,九重天上谁人不赞一句。
“神君,今日整理的命簿均在此处,我等就回去了。”司命殿的小仙君忘语与无为说道。
而司命却充耳不闻,低着头看似极为专注地瞧着眼前的命簿,忘语又叫了几声,也没有回应。他只得悄摸摸地绕到司命身后,却见司命眼前命簿不过寥寥十几字,还放反了。
那司命汗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眼神直勾勾的,不知道还以为天塌了呢。
忘语本还想唤几声,谁料无为倒是手快,直接重重地拍了司命的肩膀一下,司命一个恍神,竟将命簿掉到了案下。“啊,神君的命簿!”司命大叫道。
忘语与无为面面相觑,他俩在司命殿待了几百年,从未见司命神君这等模样。
司命弯腰拾起命簿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言行无状,活像个疯神仙,掩饰般轻咳两声道,“无事,只是一时参悟命理而已,你们快去歇着去吧。”
话还没说完,原本暖似春日的九重天忽地冷了起来,冰凌霜华缀在云间,寒雪层层叠叠地堆了一层又一层,空中仙灵之气似是也冰封了般,结成薄薄冰层,一戳便会碎裂。
漫天风雪如此充盈在神界,不过是为了迎接它们的主人朗清神君,这位神君此上古便诞生于世,乃是昆仑山巅冰雪所化的一条巨龙,后历经劫难终成一位尊神。
龙鸣之声响彻神界,昭示着朗清神君历劫归来,通体冰白威风凛凛的四爪巨龙出现在天际,翱翔九天,踏着冰霜而来。神魂归位,落在了九重天最为寒冷的昆仑神殿。
司命瞪大了双眼,久久未回神,“啊啊啊啊!”他提着长长的仙袍向着月老庙跑去,方才还宝贝的不行的命簿都被扔在了一边。忘语和无为皆重重叹了一口气,不用想了,司命神君又捅大篓子了。
没跑几步,就遇着了同样火急火燎蹿来的月老,“司命小老弟啊,不成了不成了,朗清神君真是按你那命簿来的,这可如何是好啊。他打小就是个不阴不阳的性子,说不定以后得给咱俩穿多少小鞋呢。”
“哎呀,月老你就别想穿小鞋的事了,你想想朗清是去历情劫的,如今身死,神魂归位,可这劫到底是破没破啊。”司命虽是手脚嘚嘚瑟瑟,但脑瓜子还是清醒的,一语中的。
“要不我们备两筐大仙桃去瞅瞅他,说不定那凡间的小狐狸精狠狠甩了他,他自己撞树上死了,这也算是历劫成了嘛。”月老年轻俊秀的脸上冒着层出不穷的傻气道。
司命无力地撑着欲翻白眼的眼皮道,“那要是没历劫成功,咱俩不就是鸡给黄鼠狼拜年,自投罗网嘛。”
月老皱了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拍了下洁白光滑的大脑门道,“有了,咱先去凡间看看那小狐狸精不就得了,要是神君是因这小狐狸死的,那不就万事大吉了嘛。”
“靠谱靠谱,快走!”两位极为不靠谱的神仙一溜烟就飞入了凡间。
宫墙高耸,非功夫高强者不可飞檐走壁,越桃被那禁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她单薄的身子止不住地抖,不是怕,而是每一寸肌肤骨髓都在痛,不止将士们的天子死了,她的夫君也死了。
越桃想不清对错,辨不明是非,只知来福该死,而她的夫君和那位天子不过是被牵连的可怜人。如今到了清算她自己的时候了,错杀了可怜天子的她,是时候该受万民的鞭挞了。
一报还一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刀光剑影,锋利的刀刃割开了赤红裙衫,鲜红的血液不断地流淌,染成了殷红。越桃手中的人皇剑未曾抬过分毫,只是平静地看着禁军将领声嘶力竭地砍向自己,她耳边恍惚间想起赵朗与自己说过,这位将领幼时是天子的伴读,年少相伴自是至交好友。
腰腹活生生被刺了一刀,越桃一声未吭,只是悲戚地望着皇城外的苍天,五脏六腑的疼痛蔓延全身,痛到她又想起赵朗,他是个好人,就算不与自己结成姻缘,他也是个好人,是个能为天下苍生甘愿赴死的人。
层层云雾上站着两位上蹿下跳的神仙,两人低头一瞧,直接吓了一跳,这小狐狸精怎么快被砍死了,不妙不妙。
月老资历老,自然不管不顾些,直接呼风唤雨,大风吹得根本睁不开眼睛,越桃就在这狂风大作之际,被一兜红线网上了天。
毛茸茸的狐狸好小一团,四爪紧紧缩在一起,可还是挡不住白肚皮流淌的鲜血,狐狸眼是睁不开了,耷拉下来俨然昏睡着。
月老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一团格外柔软的生灵,随便找了个香火十分鼎盛的月老庙落脚。
“天可怜见的,这小东西真是太招人疼了,来,爷爷给包扎,左一层右一层,上一层下一层。”月老爱极了毛茸茸的生灵,只不过在九重天上,素来要清心寡欲,自然收敛着喜好。
到了凡间,就碰着这么个小狐狸,一下子没收住,越桃就被活生生包扎得里三层外三层。濡湿的小鼻尖一拱一拱的,痛得直打颤,呜咽呜咽地叫着。
月老心都快化了,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照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