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赵朗端茶送水,十分殷勤周到地服侍着自己,不得不说她这相公长得是真好,分明是天人之资,她怎么早先没看出来呢,凡人哪能长成这样啊。
“娘子,可还生我的气了?”赵朗眼巴巴地瞅着越桃,活生生像个瞪圆眼睛的狗狗,纤长指尖不住地揉搓着衣角,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赵朗别的没学会,越桃装可怜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越桃哪里受得住这般做小伏低的赵朗,心里早就动摇了,面上却还死撑着,冷着张美人面,似雪山岩壁上的傲雪红梅,她也不说话,就这么漫不经心看着赵朗。
赵朗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昨日在王翰林那的善辩之能全然没了,左想右想亦不知该如何哄得心上人欢心,只能讪笑道,“往后我绝不欺瞒娘子,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可好,先前都是我的过错,我以后白日里去书院温书,夜里就跪搓衣板,以弥补我多日欺瞒之罪。”
跪搓衣板?越桃觉着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她向来看着脾气软,实则最是记仇,受一分痛必得让对方受上十分才肯罢休,光嘴上认错又有何用呢,必得磋磨到底,才能长记性。
“好,这可是你说的,相公是言出必行,品性高洁的君子,定能夜夜做到。”越桃骤然一笑,晃得赵朗差点迷了双眼,脑子都没了,恨不得现在就跪个搓衣板试试,“相公还有一事,我当了这许多年狐狸精,前些年在京中也是有些产业,我自要去打理一番。”
“自是好的,原先是我委屈了娘子,你想做什么都成,为夫必是无有不应的。”两人说罢,这才双双出了门,与左邻右舍打了招呼,谁人不说是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呢。
越桃在京中产业是个极为出名的十全酒楼,她当年虽是人情世故,爱恨情仇没学会,但品鉴珍馐佳肴,也算是妖中翘楚了,这酒楼经久不衰,独一份的口味冠绝京城,只因厨子是位八角精,那做起饭食来还不是手拿把掐嘛。
“小桃桃,好几年不见了,咱这酒楼可算是火了,那天天都是人啊,要不是我有点法术,还真是应付不过来,就是这帐啊,我从来就没理明白过,都交给你了。”八角精名唤老八,挺着个俏皮的大肚子毫不客气地说道。
“老八你那那是理不明白啊,是压根就没理过,快别说这些虚的了,还不给我做个佛跳墙吃吃。”越桃边笑边流口水道,在柜台就打起了算盘,那叫一个溜啊,哗啦啦直作响。
十全酒楼面上不过是个极火热的馆子,其实来得不光有人,还有不少妖,如今众妖修得多数都是正道,不害人不坏事,身上几乎不带妖气,京城这些年也没有几个有能耐的道士,自然来的妖就多了。
越桃打眼一瞅,十桌有三四桌都是妖,光点些清露饮子的,一看就是花草精,还有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非猛兽成精不可,有些妖精还与越桃是老相识了,见了还攀谈起来。
“越小妹,我怎的听桃花精说你不声不响都成亲了,你说说也不叫上我,是不是不拿你虎大哥当朋友。”虎老大捧着个大二碗哐哐喝了起来,这妖浑身肌肉隆起,左颊还明晃晃的好几道疤,一看就很是不好惹。
“怎么会啊,小妹给虎大哥赔不是了。”越桃说罢,双手直接端着个盆,满满两坛酒倒了进去,咕咚咕咚一刻不带停地痛饮一番。
“痛快!你没变,还是当年那个脾气,大哥这也没什么好东西,来这是深海鲛人的发光珠子,没啥子灵力,就是好看,你放着当个摆设。”虎老大不知从那掏出了个比盆还大的盒子道。
“不愧是我大哥!等大哥你成亲了,我去找酒曲妖,给你套换来一百坛人间醉。”越桃笑嘻嘻地接过盒子道。
“哎呀妈呀,你也甭等大哥成亲了,那得猴年马月啊,到时候你的狐狸崽子都能生崽子了,我知道你和酒曲妖关系也不错,你要是碰上他,就给大哥要两坛就行。”虎老大净说大实话,他都修了三千年了,还是个虎光棍,他觉着自己也挺英俊的呀,怎么那些个女妖就不稀罕自己呢。
“好好好,我呀这就给你张罗。”越桃随后又与不少妖妖聊了个遍,那叫一个热闹,等到佛跳墙都做好了,她还没和一众妖唠完,老八从后厨出来,看着柜台上堆积如山的账本,嘴角不禁撇得厉害,一千年的小妖果然靠不住,不盯着就不干活啊。
越桃顿感不妙,竖着耳朵抖了两下,乖乖对着老八笑了笑道,“老八哥做得佛跳墙真是太香了,我要吃!”
在酒楼角落处的大内侍卫在这待了一天,写下了几个大字,“贪吃,酗酒,偷懒不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