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发浣衣从来都是拖了明天拖后天,课业更不用说,不到最后一天绝不动笔,并且坚持“学过的都会了,不需要温习,没学的早晚学,不必要预习”这一学习准则。
甚至再过分点儿,连罚站她都能拖:先是一天,不站,一天变两天,再不站,两天变四天,一般到十天往上时,她就会直接翘课在屋里睡觉。真要算起来,她得站到七老八十才能还清这笔巨账。
如此做派,却也并非季音故意挑战权威,目无师长。实在是她觉得自己都学明白了,练明白了,闲得无聊,与其屁股坐疼,不如逃课去玩。
“的确是铁面阎罗,不过我倒听说他还有个诨号。”
付子修的声音将季音拉回了现实:“什么?”
“琴丫头!”
“噗!”
季音差点儿没被茶水呛死:“咳咳咳......啊?!你不说他是个留着山羊须的老头儿?而且......他不是极为自律吗,怎么会不刮胡子?”
这便与“琴丫头”名号的由来有关了。说起“铁面阎罗”,世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膀大腰圆,五大三粗这类形容。其实不然,秦琴此人生得细柳高挑,唇红齿白,据说十余年前初到云天时,大家伙儿都以为来了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
不止同门师兄弟认错,谣言甚至还传到了末名派。末名派有春夏秋冬四阁,如今的夏阁长老、当年还是夏阁大弟子的许鹤,听闻云天派来了个不苟言笑的冰山美人,立马下了战贴,说什么也要跟人家面对面打上一场。
秦琴初入江湖,少年心性,无所畏惧,极为干脆地答应下来。
这可给许鹤高兴坏了。比武当日,许鹤精心打扮,背着一箩筐胭脂水粉就上了云天山。
结果可想而知,两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混乱。
听到这里,季音已经开始笑了:“然后呢?”
付子修也笑得停不下来:“据说秦琴看到那筐胭脂后脸都绿了,憋了半天憋出来句‘神经病’,提剑就把许鹤赶下了山!自那以后,秦琴就开始留胡子了,‘琴丫头’这个诨号也随之传了出来。”
“所以他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就是留胡子?”季音笑得更厉害了,甚至开始怀疑:秦琴是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才故意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裴诀看着面前傻笑不停的两人,淡定起身:“距听学还有一刻钟,再不走,被赶下山的就是你们。”
季音与付子修对视一眼,撒腿就跑。
裴诀此行乃陪同照看付子修,并未拜师,不用上课,自然乐得自在。
而季音混入云天派,肩负盗取空青扇的重任。她决定当个听话的好学生,低调行事,不做像在冥麟阁一样的刺头。付子修更不用说,若他敢迟到,第一个训他的绝非秦琴而是裴诀。
两人各怀心思,同奔共跑,一番折腾,竟还提前赶到了。
“为什么不让用轻功,累死人了!”季音气喘吁吁地抹了把汗,一屁股坐在了离门最近的空座上。
付子修见状,立马坐到季音旁边:“女侠姐姐,咱们坐这么靠前干嘛?”
季音眨了眨眼睛:“等会儿抢饭......啊不,吃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见付子修还是一脸不解,她刚要继续解释,突然发现满屋里所有人都在看她,三三两两地聚成一团,边看边低声交谈,更有几个露出惊异之色。
不会吧,她还什么都没干呢,也能成刺头?
“子修,他们在说什么?”
付子修扭头看了看:“不知道,但是昨天确实有好多人问我关于你的事。”
季音吓了一跳:“嗯?!”
“他们问我你是不是真的长得......啊,对,妖冶美艳!”
季音觉得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绝不亚于当年看到胭脂水粉的秦琴。
“......这又是从哪儿传来的谣言?!”
她知道自己应该长得不丑,不然冥麟阁也不会有人说她靠脸巴结司玄。
但是......她哪里妖了,哪里艳了?她只是一个被迫穿着丑校服兢兢业业早起上课的苦命喽啰啊!
付子修见季音神情,还以为她是不满足于这个形容,连忙附和道:“就是,女侠姐姐明明是酷帅狂霸嘛!”
季音:“......谢谢,我选妖冶美艳。”
付子修还要解释什么,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句“秦老头来了”,整个屋子顿时鸦雀无声,安静的只能听见众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说实话,季音觉得这声“秦老头”有些失真——秦琴肤色偏白,身材修长,腰背挺拔,气度非凡,手持一只三寸厚的卷轴,直教人后脊发凉。
或许唯一能跟“老头”扯上关系的,便是那撮违和感极强的山羊胡须了。
屋内众人看到那只卷轴,皆是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个个恨不得把脑袋埋到书桌底下。
季音见状,心道不妙:毁了,这怕不是要玩儿什么花招!
果不其然,只见秦琴将卷轴重重一放:“合上书本,提问。”
说罢,他敲了敲季音的课桌:“你先来。”
季音突然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