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她的意料,宅内的陈设极为普通,既不是卧石漱雪的演武场,也没有琳琅满目的兵器库,有的只是简简单单一张木桌,两只木凳,一架机杼,一副扁担。
若不是先前在院中瞧见了那两座空坟,季音真要以为这就是一处普通农户的住所。
她又朝里走了两步,发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木头架子。架子上摆满了泥捏小人,瞧起来像是一位江湖侠士——身穿素袍,美如冠玉,挥剑的动作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仿佛此人就在眼前。
季音望着泥人腰间别着的一束梨花雕饰,啧啧赞叹到:“这手艺,没有几年功夫可练不出来。”
她环顾四周,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能确认这宅子主人的物件,只是刚一转头,便瞬间寒毛乍起:床头那落满灰尘的柜橱上,赫然放着根燃了一半的蜡烛!
也就是说......这宅子里有人?!
就在此时,屋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季音被惊得七荤八素的,嗓子也跟着发紧,赶紧吼了两声替自己壮胆:“什......什么人在上面装神弄鬼?!”
这倒也真不能说她胆子小。一晚上又是鬼宅又是冷坟,再加上阵阵诡异的动静,很难不让她想入非非,一时间话本中看过的魑魅魍魉全都在脑子里闪了一遍。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屋顶上的动静偏却像是故意捉弄她一般,噼里啪啦响得更厉害了!
季音慌得开始满屋子乱转——完了完了,话本中就是这么写的。有些山野精怪——譬如狐狸精,模样俊俏,半夜出没,以蛊魅之术惑人心智,再趁人不备时食脑挖髓,可怕至极!
屋顶之上,紫衣男子皮笑肉不笑道:“她是蚂蚁吗,转来转去的,也不嫌晕。”
他望着面前昏迷不醒的两个黑衣男子:“问天府......啧,这个笨女人,连自己被跟踪了都不知道。”
“唉,只是可怜了我这个善人老板,是有家不能回,有酒不能喝啊......”
顿了一顿,他叹道:“不过瞧她怂成这样,今夜估计也不会乱闯了。”
语毕,白清旭点住屋顶瓦片纵身一跃,不见了踪影。
宅内,季音听得头顶动静,咽了咽口水。
......
灰尘飞扬,她撒腿就跑:“狐狸大仙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打扰您老人家清修的!”
白清旭望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摇了摇头,有些好笑地坐在了两座空坟前。
他泼下壶中剩了一半的酒,轻喟一声道:“死得早,没酒喝啊。”
说罢,他将目光对准了墓碑上雕刻的‘苍溯淮’三字:“师父不饮酒,老滑头,便宜你了。”
“早就跟你说过,你这名字取得不好,光改个姓有什么用?烦心事还不是一件没少?”
“你俩倒是舒坦,跑来这清净地方逍遥快活,把所有破烂事都丢给我,啧,为老不尊。”
沉默良久,白清旭转身回望:“算起来,时辰也差不多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下一瞬,一道惊叫声便自不远处响起。
他敛袖起身:“行了,不说了,新添的麻烦又给我惹麻烦了。”
另一边,季音正被一条麻绳倒挂在树上:“靠!这是谁设的烂陷阱?有没有公德心啊?!”
方才她着急忙慌从屋里冲出来,谁料刚跑了没两步,便一脚踩在了这圈套上。
有一说一,这也确实不能怪她粗心。她本就因心急跑得匆忙,再加上周围黑漆漆一片,能发现有这么个陷阱才是见鬼。
长叹一声,季音认栽,摸出流云飞针开始自救。
“早便听闻灵州城有一道脍炙人口的美食,名为吊烧鸭。”
白清旭双手抱于胸前,缓步走至季音身旁:“笨女人,看来你对这道名菜颇有研究啊。”
季音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怒道:“又是你,臭骗子!”
接连两次暂且不提,为什么每回遇到这家伙时,她都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我算是发现了,咱俩八字不合,命里犯冲,一遇到你准没什么好事!”季音倒挂在树上,一张脸憋得通红:“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放我下来!”
白清旭点头:“嗯,说得好。既然冤家路窄,你我还是保持一定距离为妙。”
季音在空中荡来荡去:“你这个臭骗子!我告诉你,这个村子很古怪,有很危险的人在这里,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放我下来!”
“危险的人?”他环顾四周:“放心,最危险的已经在树上挂着了。”
季音气得咬牙,一时也顾不得脱身了,甩起飞针就要往对方脸上扔。
下一瞬,麻绳应声而断,她一个翻身落在了地上。
白清旭拍了拍手:“十两银子,记得还钱。”
然而季音哪里肯这么容易就放过他,反手便是一掌打出:“说!你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跟踪我?!”
她这番怀疑并非毫无根据。白日里她便总感觉后背发憷,似乎有什么人在暗中盯着她。况且每次一出事必有这家伙的份,想不怀疑到他头上都难。
白清旭旋身闪过,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我若有这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