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套月白云纹仙袍。
那是昔年魔族进犯,她拦下魔族半数先锋的嘉奖。
论功行赏时,仙山山主高坐在刹那殿上,开口问她:“恶鬼,你想要什么?”
她来仙山修行百年,除却楼砚辞外,无一人记得她的名字,只称呼她为恶鬼。
初次轮回之时,她尚还稚嫩,并不觉得有多刺耳。
听山主如此问她,心里还生出几分雀跃。
入仙山百年,她时常偷溜入人间,也喜欢了很多东西,元宵的灯会,仙山脚下小镇拐角处那家红烧排骨,还有满天星河,日升日落,以及那些垂死凡人得救时乍亮的眼神,可若是她最想要的……
那时,她眉眼一弯,看向山主,说了三个字:“楼砚辞。”
她最想要楼砚辞。
此话脱口,周遭便是一片笑声,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亦是不屑。
“真是痴心妄想。”
弟子之中传来的嘲讽。
山主并未阻止,也未应她。
最终赏了她一件仙山之中人人都有的月白仙袍。
她用半条命得来了人人皆有的东西,心中不忿,却不敢得罪身为大乘期修士的山主,拿了这仙袍,躲回了自己的小屋。
待楼砚辞从人间镇魔回来疗伤,她想寻个机会,亲口去问一问他愿不愿意与她结为道侣。
她想他是愿意的。
他们彼此互有救命之恩,最适合以身相许。
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
只是那一次,他带回了白清枝。
两人站在一处,甚是般配。
耳旁突然回响起一片笑声。
“真是痴心妄想。”
她心口一堵,没有问出口。
此后轮回,阴差阳错之下,这件月白仙袍总是会落回在她手中。
她不喜欢,也不稀罕。
叶南徽看着眼前一次也未穿过的月白仙袍,嘴唇微微一动,默念法决,那仙袍上骤然便燃起火焰,转瞬就化作了灰烬。
从一旁挑了件嫩绿色的衣裙,将长发用玉簪挽起。
她肤色雪白,着这绿色格外好看,融进这漫漫春日中,该很是相配。
今天是个好日子,二月二十一,人间春分时,正是她为自己择的死期。
叶南徽垂眼,拿起铜镜旁放着的烟红色小瓷瓶,轻轻打开,里面散开轻薄的一层白雾,沾染上旁边放置的盆栽,转瞬间,那盆栽便连根枯萎。
断肠红饮,神佛不救。
当真名不虚传。
命书所定,楼砚辞和白清枝天命姻缘,是这书中之主,而自己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既然怎么挣扎都无用,那不如赌把大的。
叶南徽将小瓷瓶攥在手里。
门外,熟悉的叫骂声响起。
叶南徽等着那位脾气火爆头脑简单的小师弟破开山主法阵后,熟练地避开朝她而来的飞刃。
将他禁锢在屋内,轻车熟路绕开赶来的一众弟子,脚步轻快地朝仙山山门走去。
二月二十一,今日也是楼砚辞从昆仑而归的日子。
……
……
“楼砚辞。”
清亮的声音自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传来,楼砚辞一睁眼,便对上了她的双眼。
心魔张狂,这一次竟直接幻出了她的模样。
她的眼里尚带着生机勃勃的笑意。
“楼砚辞,你怎么不理我?”
女子见他低头,便蹲下身,双手自然地撑在他的膝上,凑到他面前,语气里染上三分委屈。
“是你将我带走的。”
分明是幻象,脱口的话却被堵在了嘴里。
“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 见他不说话,女子嘟囔着埋怨了几句,似是觉得无趣,又轻飘飘得离他而去。
他并未阻止,只垂眸看向女子方才碰过的膝上,残留的余温在他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发烫,直至蔓延到他的心口。
伸手将其截断。
温热的心口渐凉,秋风起,卷起一堆枯叶,遮住他的视线。
心魔之力能幻化出这般实景,是他放纵之故。
枯叶落尽。
一模一样的面容又出现在眼前,只是不复方才的亲昵。
她离他几步之遥,浑身染血,目光呆愣,胸口处穿过一柄长剑。
楼砚辞低头。
果然,不知何时他的手中拿起了那柄春秋剑。
鲜血诡异地顺着剑身往上,染红了他的双手。
长睫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颤。
最近一段时日,心魔总爱玩弄这样的把戏,他有些厌了。
额眉微拧。
利落地将剑抽出。
幻影散去。
眼前是一个身穿月白仙袍的仙山弟子正提着灯,无措地看着他。
“楼小仙君……怎么了?是有何处不妥吗?”
“并无。”
楼砚辞答得简短,脸上浮现出几分倦意。
来接应的仙山弟子都很有眼色,见状也不在多言,脚下快了几分。
边走边解释:“楼小仙君您一入人间镇魔数十年,后又转道去了昆仑,现下许是不知,因这百年仙山也屡遭魔族进犯,这才将限制术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