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前面那些时,姜氏还悠闲的倚靠在门框,一脸瞧好戏的姿态等着一会儿叶氏受罚。
可当再听到叶雅芙后面的那些话时,姜氏脸色立刻就变了。也不再悠闲的倚着门框看戏,而是渐渐站直了身子,以做应战准备。
也是这时候,姜氏才算有些明白叶雅芙的真正意图。
故意给一个吃的不给一个吃的,怕不只是为挑拨他们姐弟关系。
她是为了激化矛盾后,让他爹出面,然后她好借着这事儿再把她揪出来算账。
她弯弯绕绕的搞出那一大堆动静来,就是为今日给她下的这个套。
“三郎!”意识到不对劲的姜氏立刻喊了儿子一声。
这时候,叶雅芙却走下了台阶,往中庭去。
“阿娘刚刚一直都没说话,怎的这会子倒是喊起了三郎?阿娘是想提醒三郎什么?”
姜氏显然是有些慌了阵脚,因为她不知道这个叶氏后面还有没有别的套给她钻。
但姜氏很会顾左右而言它这个招数,对自己即将面对的问题避而不谈,只去抓别人的错,试图转移话题。
“阿福,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自己想想看,这段日子家里是不是被你给搞的乌烟瘴气的。咱们家在村里是富户,日子比一般人家好过多了。你能在这样的人家过日子是你的福气,你该好好珍惜。也没指望你对谁心存感恩,日后报答。现在就希望你能安生点,少惹点事,成吗?”
然后走到吴兆省身边来,蹙着那两只细眉,一脸的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这丫头我看是中了邪祟,我看是被什么脏东西惹到了。好好的日子不过,竟瞎搞事情。算了,理她做什么?你越搭理她,她就越来劲儿。就这样吧,别搭理她,她也就没话说了。”说着,抹起眼泪,又哽咽着哭诉起来,“算莲姐儿和三郎倒霉,被她给缠上的。我莲儿挨了一脚,三郎挨了一巴掌,这都算是他们姐弟倒霉。不计较了。”
这是姜氏惯会的招数,叶雅芙已经见怪不怪。
也懒得多费时间同她浪费这些口舌,叶雅芙只问站墙根脚下的吴三郎:“三郎,这几年来,娘有没有私下给你做吃的?娘是不是对你说过,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你侄子康哥儿会来抢你的吃食?有或没有,你都只管说实话,说谎的孩子会烂舌头!”
姜氏急了:“你何必这样吓唬他?你安的什么心!”然后又急急看向自己儿子,“三郎,别听你大嫂的,她吓唬你的。”
吴三郎并不懂大人间的这些弯弯绕绕,甚至,他有的时候都不太懂阿娘为何那样做。所以,他只实话说:“可娘的确这样跟儿子说过啊,娘给儿子吃肉的时候,只叫儿子躲着些,别叫康哥儿知道了。若康哥儿知道,他会抢儿子的肉吃。”
“有的时候,娘还说别让姐姐也知道了。姐姐知道的话,她也会抢。”
吴心莲刚刚还在犹豫,到底是要帮着自己阿娘,还是趁这个机会彻底揭穿她,这样她日后就不会再偏心了。
现听弟弟说娘给弟弟肉吃时竟也防着她,一下子就崩溃了。
“娘就是偏心!娘私下给三郎吃的是最多的。给我吃的就只一点点,可还哄我,说弟弟有的我都有。根本就没有!”吴心莲失去了理智般,也一下子就把矛头指向了自己母亲。
一个这样说自己阿娘,可能是有人背后唆使。可两个都这样说……就连吴兆省私心里想帮妻子,也难以开这个口去维护。
何况,今日还有外人在。
最后,只能冷黑着张脸训斥了吴心莲吴三郎姐弟一顿,喊了姜氏进屋去说话。
叶雅芙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高声冲吴兆省背影喊:“爹爹刚不是要找儿媳算账的吗?怎么现在把娘喊屋里去,也是要教训娘的吧?大郎废了腿,你放弃他就算了,可康哥儿是爹您的亲孙儿啊。又是小一辈的,难道爹也不把他放心上吗?”
“不求爹多偏疼康儿,只求别短康儿的吃食。但也算了,左右如今我们一家三口都单分出来吃了,又还计较之前的那些做什么呢?只是……爹,你好歹也是书塾先生,是读过书的体面人。您身为一家之主,一碗水都端不平,心早偏咯吱窝去了,刚刚却还理直气壮要求儿媳一碗水端平?不觉得是笑话吗?”
“人都道,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看这话是真不假。可怜阿奶去得早,若阿奶还在,绝对不会让我们大房受这样的委屈的。”
古人重孝道,晚辈数落、指责长辈,是不对。
但一来叶雅芙话说得不重,二则句句在理,所以,便吴兆省再是大家长,但他理亏,也不好说什么。
今天的这个事儿,冯桂花站在一旁看的那叫一个拍手称绝。直道如今变了性情的小阿福,实乃是那姜氏的克星。
只可惜,那吴夫子不做人,偏心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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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本来是怕丈夫会数落自己,但见他并未当着众人的面发飙,只是叫了自己进屋去。姜氏高悬的心,稍稍落了下来一些。
待得等进了屋子,关起了门来,也没见他对自己说多重的话,只是稍稍谴责了她不该如此厚此薄彼,给一个吃不给一个吃。家里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不至于短了谁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