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建议阮舒池读博,到时候他如果愿意留在德国,他也会力荐阮舒池留校成为少有的华人教师。
可这人愣是不听,硕士毕业后毅然回国,问及原因,他说是放不下父母和妹妹们。
她的博士名额,是原本留给阮舒池的。当然,现在的一切是蔺怡自己拼命换的,她应得,更不会妄自菲薄。只是提起过去几年,多少为他感到唏嘘。“你吧,看着对谁都很好,实际只是出于礼貌和习惯,骨子里原则性极强。可偏偏这种强势藏在里头看不出,而表象这种温润的好在异国他乡最引人遐想。”“后来有师妹提起你,说你是非典型的高岭之花,挺有道理的。你就是比冷若冰霜更难接近的...外热内冷款。”阮舒池垂首侧目,对这些闻所未闻,但关于他的评价还挺感兴趣:“还有别的什么评价吗?"”你要听?那可多了。毕竟我本科硕士除了研究这鸟语,剩下的一半时间都在研究你。’蔺怡说得太过洒脱,直白到阮舒池甚至没反应过来。他敛下几分笑意,想绅士地维护一下蔺怡剖白出的,陈旧泛黄的少女心事:“是我耽误你时间了。”“没事,反正也没有下次了。”蔺怡摆摆手,“不过话说回来,被你拒绝后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就是,你这样的人,
究竟会让你的原则屈服于谁。”
“后来,很快地我就知道了。就是你毕业前那个圣诞,我们约好了都不回家,去教授家吃火锅的。就你,招呼也没打一声,等有信儿的时候,人居然已经在新海了。’阮舒池没说话,想起那个他必然不会忘记的圣诞假。蔺怡自顾自说着,可阮舒池有些走神。他想,如果时光可以溯洄,自己恐怕不会再选择飞十几个小时回到新海。假如他没有出现在那时的陈清也面前,或许就不会有后续的一切,彼此关系不会错位,现在也不会形同陌路。可他转念又想,如果他没回来陈清也或许不会辞职,没有现在的网红花店和咖啡厅,还沉沦于那个被竭力压迫的职场。
算了。
阮舒池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反正现在她有了别的爱人,她开心,这就行了。阮舒池和自己达成了最终和解,可蔺怡却没放过他:"谁不在就蛐蛐谁嘛,那天我们涮火锅的时候,曼姐说你肯定是谈恋爱了,双旦这么点假都得回去看看。给你室友那个英国人急得直摇头啊,手舞足蹈半天,我们才知道是为了妹妹。’
“妹妹。”蔺怡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她语气变得无奈,像是骤然勘破情障的悟道者,成为旁白,更清醒也更明白:“在场之中,只有我是见过她的。所以,那一刻我好像才算明白,你究竟会屈服于谁。”“还有,虽然我追了你几年还跟出了国,可我觉得自己不能算舔狗。拥有追求喜欢的自由,对我来说才是真的自由。所以你也别放在心上。”蔺怡侧身,抬手拍了拍阮舒池,两人相视一笑。
“你值得拥有更好的。”阮舒池轻声开口,嗓音微微发哑。
"当然。毕竟crush的标准挺高,husband只能更高。”蔺怡甚是骄傲自己的审美,掏出手机给阮舒池展示她的混血老公。炫耀够了,又饶有兴趣地盯着阮舒池,“不过....”“我以为你那次圣诞回去是表白的,现在看...是分手了还是当时就没成?不应该啊,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有多在乎你。’
当然都不是。阮舒池远离蔺怡的那只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爆起,苍白又无力。他想说他们胜似兄妹,自己只是出于..可那夜旖旎绮丽的画面独占眼前,他说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小也,和我妹妹是一样的。”
阮舒池缓缓松开手,把字咬的极重,像是肯定又像是确认。
蔺怡闻言,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显然没料到阮舒池还能嘴硬。
阮舒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生硬扯开,说起别的:“晚上有安排吗?请你和教授吃个饭?’蔺怡踌躇半天想说些什么,
又不知怎么开口合适,最
后也只是点头应下阮舒池的邀约。
两人闲聊这一会儿,讲座已经准备开始了。霍亨索伦教授从侧边上台,伴着整个礼堂的掌声,这个六十多德国男人却一眼看见两个学生,朝阮舒池的方向挤眉弄眼。
显然和传统印象中严肃刻板的德国人形象不同,他是个干瘦但幽默,喜欢浪漫和绝对自由的男人。也幸亏茂密的眉毛和胡子遮盖住了他的表情,不然多少有会打破在场众人对这位扬名国际的教授的滤镜。新海外校方简单介绍嘉宾和讲座主题后,正式开始。暗色调的ppt滑动,出现了茨威格黑白照,说起他说起《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沉闷压抑或许是不变的底色。霍亨索伦侃侃而谈这位奥地利作家,从女性形象、情感的塑造与表达。譬如书里的那个没有姓名的陌生女人,13岁初遇,三次委身,却依旧是对方记不起的一张脸。纵使阮舒池无数次阅读过原文,却依旧为这样的喜欢感到遗憾。
“我的一生确实是从我认识你的那天开始的。”*有些相似,又截然不同。
阮舒池正在走神,指尖落在键盘上,敲出一行没有意义的字母。
蔺怡却突然回眸,满眼诚恳:“师兄,希望我们都一样,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