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他走过去:“你下厨了?‘商宗笑笑不可置否,张开双臂。
她蓄势冲刺,一头扑进他怀里。他身上没有油烟味,依旧是如初雪后清晨般的雪松香气,让她倍感安心。夜晚的寒意渐浓,两人将剩下的温存一并带进屋内。梁惊水轻嗅了一下,偏过头问他:“这味道.....是不是煲了什么好汤?
商宗说是香港家中常炖的花旗参鸡汤:“清热滋补,最适合去燥降火。'
梁惊水扫了眼灶台上的砂锅,火候被压得很低,汤底平稳地翻滚着,蒸汽从锅盖的缝隙间缓缓升腾,带着一股淡雅的草本香气。
她原以为晚上那顿排骨汤的油腻感还在,闻不得肉香,但这锅汤让她起了点食欲。
仔细想想,这还是商宗第一次在她面前下厨。平日独栋都有私厨,中餐常是佛跳墙、清蒸东星斑、干鲍扣海参这样的名贵菜,偶尔点外卖也是些寿司海鲜。有阵子给她吃伤了,早上洗漱时照着镜子发现流了鼻血。
私厨为此阴阳怪气地嘀咕,说她是“鱼翅捞饭喂牛”,和大陆那句“山猪吃不了细糠”一个意思。这事她也没告诉商宗,毕竟人厨子说得不假,她确实不是什么有钱人。
等明年回蒲州,还是一碗方便面煮得清汤寡水,洒点六婆辣椒粉或加一个鸡蛋,属泡面界的顶奢配置。日子稳定的穷着,反正再不用担心吃到流鼻血了。商宗大概也没想到,一锅汤能让她的思绪延展到这么远。
他将汤舀入白瓷汤盅中,鸡肉的纤维细腻可见,汤色清亮,油花浮动。“咕咚”一声,听见她浮夸的吞咽声闯入耳际,他挑眉望过去,问她晚上是不是没吃东西。梁惊水摇摇头:“晚上我吃了不下十个排骨,咸得很,渴醒了几次,所以才能看到你让人放的烟花。"“最近都睡这么早?”
“嗯,睡着了就不烦了。”她撂下筷子,察觉到鼻音后轻咳了一声,“商宗,都怪你,让我的睡眠雪上加霜。”他看穿她急于掩饰泪意的那点慌乱与心急:“怪我,今晚我在,陪你好好补一觉。”"
那晚之后
她害怕在他面前落泪。
梁惊水多次尝试巩固初心,让自己清醒而自矜地度过这个凛冬。
然而,完美情人的出现让她欲望燃烧,她变得想要更多,甚至渴望不顾体面地独占他的温柔。她有时也会看到欲望出现在商宗眼里,如一条暗红的火线,迅速烧过瞳孔深处--那不是爱情,是让人快活的欢愉之火。
商宗读懂了她的难捱,微微一哂,只就眼前的话题问她:“这道炖汤是我嘛嘛教的,她去年去世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尝,你觉得味道如何?”
梁惊水没想到这碗汤里还有一个悲伤的故事。悬在眼眶的泪珠滑落,掉进碗里,是最好的安排。她微微蹙眉,带着几分悲意道:“节哀顺变,你一定很好地继承了她的手艺,这汤很对我口味。商宗说,谢谢你的善良,会为我的亲人落泪。缄默一阵,梁惊水捻住桌边的香槟杯柄,缓缓站起身,泪光盈盈地望向他。
商宗立刻领会,跟着起身,单手插兜,懒洋洋地端起酒杯笑了笑,杯沿碰上她的。
“铛”的一声,在空气中振开。
梁惊水举杯:“来,致善良!”
说完,她仰头一饮而尽,透明液体顺着颈线滑落,不知是酒还是泪。
她眼眶微红,拿起酒瓶重新倒满一杯,再次喝尽,又执拗地再倒.
商宗最后喊了她一声,伸手托住瓶口,制止她继续倒酒。
他抬手想帮这姑娘擦眼泪,却又怕触碰那晚的阴影,只好将她揽至怀中,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任由她肆意流泪。梁惊水肩膀一抽一抽,泪珠成串滑落,砸在他的胸口。她埋着脸,啜泣得不成样子。
商宗没想到她哭得如此惨烈,想说些什么安抚,却听到她断断续续的颤音溢出来:“我明天...不想...去...不想去你的.....家宴了。"
商宗轻抚着她的发顶,等她的情绪稍稍平复,才敢用指腹蹭了下她眼尾的泪痕,低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好,不去了,明天我在家陪你。"
她点了点头,抹把脸从他怀里退开,肩膀仍在抽动着。泛红的眼望向墙上那块OLED屏幕的钟表,最后一秒的转换如一记轻响,“00:00”赫然跃出,宣告一日的终结与另一日的开始。
那天刚过零点,正式迈入12月10日,星期六。太阳升起后,便是商宗的家宴。
她并不知道,那将是一场除非死亡不可缺席的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