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总真是个妙人。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小慕总,要一起喝茶吗?”
面对季总这种老江湖的揶揄,慕寒涨红了脸,攥着简初雪的手在发抖,眼里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松手。”简初雪两只手腕同时往回收,慕寒松了力道。
闻屿舟却没有放手。
她只能跟着他到茶室,却看到茶台旁方桌上几种墨和宣纸上的晕染,“你们在试墨?”
季总笑着点头,“简小姐内行。”
简初雪看到这里工具齐全,拿着画框,“季总,我可以借用一下吗?”
“请便。”
她点头道谢,径直拿起工具。
画作污染,再怎么清理修复也很难还原,但她想尽力一试,即便是自己这样新人的作品,她都不舍得这么糟蹋。
茶香让人心静,大脑逐渐放空,室内温度较高,简初雪顺手脱掉羊绒大衣,连房间里还有其他人都忘了。
闻屿舟轻轻转动青竹茶杯,轻雾氤氲,微掀的眸子。
深沉、晦暗,势在必得。
简初雪尝试了几种方式,痕迹依旧明显,她突然有了想法,但需要Son.V的授权,可她都不认识Son.V,再说……
无意识抬眸,视线相触,简初雪感觉到似曾相识的奇异感再次闪过。
难以捕捉。
茶室里只剩两人,季总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毫无察觉,睫羽轻闪,闻屿舟已经起身,坐在茶台主位。
她立刻会意,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因为默契相识一笑,刚刚一点不自在一扫而空。
“闻先生,我画画的时候经常会忽略周围环境,姿势也奇奇怪怪的。”
闻屿舟洗茶、煮茶的动作从容优雅。他人高,手也长,白衬衫袖口解开,挽起一节,露出凸起的腕骨,到指尖,骨骼的每一寸弧度都像精致的白瓷。
她刚开始学人物手部速写的时候,最爱这种手,匀称、修长、优美。
老师评价:不真实、缺乏对生活的观察。
确实,那是她的想象。
“我家里也有从事艺术行业的人,我觉得很有趣。”他将茶杯放在她面前,端起茶盅倒茶,眼睛却盯着她。
这双眼睛真的像极了盛满雪水的黑晶石,亮极,寒极。
简初雪被这双眼睛盯的心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嗯~好喝。”
坦率、不做作,不似哪些蓄意接近他的女子,说着言不由衷的恭维,刻意的撒娇,设计好的欲擒故纵……
闻屿舟暗自失笑,敢独自进林区雪山写生的女孩子,足够独立有主见。
她放下茶杯,想着要不要请季总联系Son.V,又觉得她的要求有些无礼和过分,还是赔钱吧。
总之该告辞了。
简初雪起身刚要开口。
有人敲门,闻屿舟睇了眼简初雪,“进。”
门被推开,一位中年绅士,先是看向简初雪,微笑着递上一份文件,“简小姐,这是Son.V作品授权书。”
简初雪目瞪口呆。
怔怔去看闻屿舟,他已经起身在穿外套,“周叔,怎么是你?”
“我正好要找你,顺便跑腿送授权书。”
他们怎么知道她想要授权书?准确来说,她见画作已经无法复原,就动了在原画基础上做修改的念头。
随即便打消。
成名画家都很忌讳别人修改自己的作品,哦,像她这样还没成名的都不大喜欢别人动自己的作品。
就是可惜作品被毁,她才犹豫的。
闻屿舟却早已看穿她的心思,先她一步拿到授权,到这时她要是再装傻充愣,那就实在说不过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通俗点讲就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闻屿舟对她,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
她不愿意将雪山那次算在内。
从回帝都第一场雪开始,每一步都是闻屿舟在主导,她就像蚕茧里的蛹,密密麻麻的白线慢慢缠绕,收紧。
再不脱身,就没机会了,她放下授权书,“闻先生,我还有事要找一下季总,告辞。”
“一起去,然后送你回学校。”
“不用。”简初雪不等他再说话,拿了画框和外套,颔首告辞。
闻屿舟穿衣服的动作慢下来,直到关门声“嚓”地落下,绅士的周童噗嗤笑出了声,甚至还揶揄地掸了掸授权书。
“小舟啊,忙活了半天,看样子进展不大。”
闻屿舟重新坐回茶台,周童在他面对煮茶,“追女孩子就好比茶道,火候、温度都得精准把握,否则味道就变了。”
“谬论。”
周童只是笑笑,“老爷子让你今日回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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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初雪刷了三张卡才凑齐四十五万,买下Son.V画作。
工作人员温馨提醒:“简小姐,根据合同内容,从我们松陵美术馆售出的藏品,您可以转售,但您如果二次创作,就不能出售,不管是署原作者名,还是您自己的名字。”
“明白,谢谢。”
出了美术馆,突然想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