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县令并未回避裴家祖孙和衙役头子,直接询问属下:“事情如何?那名男子是否已被追捕归案?”
“回大人,那名男子潜入廖府的后门,似乎与廖府有所瓜葛。然而,尚不清楚他所述之言是出自个人之口,还是受廖东磊的指使。”
章县令听罢,笑一声,语气坚决地说:“此事无需深究,廖东磊的阴谋昭然若揭。他耳目众多,消息灵通,得知忠勇侯家眷的到来不过须臾之间。即刻派人严密监视廖府,一旦廖东有所异动,立刻回报于我。”
“遵命!”
手下领命后迅速离去。
在座的众人,除了章夫人之外,对这段对话的含义均感困惑,唯有谢茯苓也同样是雾里看花。
瑶瑶被章夫人抱在怀中,好奇地眨巴着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天真地问:“大人,廖东磊是谁呀?他是坏人吗?如果是坏人,我可以不可以去把他家里的宝贝都搬走,送给仙女姐姐呢?”她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仿佛已看到了一场有趣的冒险。
章县令耐心解释道:“廖东磊是本地的一名大地主,他的家族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积攒了庞大的田产与家业。他们主要通过向村民出租田地来谋生。我十年前来到这里担任县令,起初对当地的情况不甚了解,只知道这里盘踞着一条难以驯服的地头蛇。”
“许多村民向我反映,廖家出租田地的租金过高,且有意抬高价格。这些租金远远超过了附近村落的田地租价。”他话语中透露出对民生疾苦的关切,以及对廖东磊的不满。
“那廖东磊,实乃是一个贪婪且淫逸之徒,他横行乡里,欺压良民,无恶不作。
然而,尽管我身为一县之长,却对这位恶棍束手无策!
原因追溯至四年前,我家中长子不知中了廖东磊之女的何种邪术,竟然迫不及待地投身于廖家门下,甘愿成为其赘婿!
他更是放言,若我胆敢对其岳父不利,便将与我断绝父子之情!”
章县令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每逢廖东磊犯下恶行,他总能找来替罪羊,替他背负罪名。我心知肚明一切都是廖东磊的所作所为,但受制于儿子,我无法对他采取任何行动,只能每次都对那些替罪羊施以惩罚。
我深知民众对我这位县令的失望,我愧疚,却只能不断掏出银两,倾尽所能去弥补百姓们的损失。”
章县令的这一番感慨,令在场的衙役头子、裴家祖孙二人,以及旁观的谢茯苓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大人,您不是有众多子嗣吗?既然长子已经与您决裂,为何不彻底断绝关系呢?
或许他正是因为察觉到您的犹豫不决,才会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瑶瑶说完这番话后,轻轻地抓了抓脸颊,小脸上流露出沉思的表情,显然心中还有更多的想法。
“而且,还有一句俗语,叫做大义灭亲,虽然我记不太清了。总之,就是这个意思。”
“裴姑娘,你想说的可是‘大义灭亲’?”章夫人接过话头。
瑶瑶眼睛亮晶晶地点了点头,“对的,就是这个词,大人是位官员,如果百姓们得知大人能够大义灭亲,大人的声誉也会因此提升。”
章县令听后,无奈地笑了笑。
没想到一个小女孩的思考竟然比他这个几十岁的老者还要深刻!
然而,“大义灭亲”这四个字……
又岂是说说而已?
那是他的前妻留给他的唯一血脉……
“瑶瑶,休得胡言,这是对章大人的不敬。孩子家胡言乱语,章大人不必放在心上。”裴老夫人见章县令神色有些不自然,赶紧出来打圆场。
“有时候,孩子们的言论才是最纯粹无瑕的。”章县令苦笑着回应道,“裴老夫人,廖东磊之所以故意散布忠勇侯的谣言,恐怕还是因为我与他之间的恩怨,没想到却连累了你们。”
裴老夫人轻轻摇头,语气温和而坚定,“这怎能说是拖累呢?章大人无需心怀愧疚。我儿之事,早晚将成为西魏上下皆知的谈资。在这漫长路途中,我们尚不知会遭遇多少猜疑与敌意。我只盼他能安全抵达流放之所,早日从昏迷中醒来。到那时,所有的真相都将水落石出。”
“真相终将大白!”章县令语气果决地予以回应。
瑶瑶坐在章夫人怀中,轻轻地晃动着她的小脚丫,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夜色中熠熠生辉,似乎在默默策划着什么。
夜色渐浓,众人纷纷散去,各自回到房中安歇。
裴老夫人牵着瑶瑶,在章夫人的陪伴下,缓缓行走在章府的庭院之中。桂嬷嬷与丫鬟手持灯笼,照亮了她们前行的道路。
一路无言,直至章夫人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老夫人,您觉得,倘若章大人真的能够大义灭亲,他那县令的宝座还能稳坐吗?廖东磊在这片土地上可是根深蒂固的势力。”
章夫人这句突如其来的提问,裴老夫人并未直接作答,而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大义灭亲,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难关,我斗胆直言。章大人的长子,难道不是出自夫人您的腹中吗?”
章夫人脸色微僵,随即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