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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你的声音(完)(1 / 2)

提示音响个没完。

仿佛一小串明亮的烟火,在他掌心里噼里啪啦。

什么耳机,什么音箱。

什么音乐。

生存需求以外的东西,除了她,他连想都没想过。

可温晚凝这样说,他又觉得听听也好,听她的话去哪儿做什么都好。

凌野唇线抿高,一句回复打了删删了打,最后还是只引用了她那句提问,答得板板正正,【以后摘了助听器才能用。】

温晚凝:【不急,慢慢来。】

他是就事论事,而女人却从他的话里硬品出了些低落,安慰的强度转瞬升级。

【为了庆祝你戴上助听器,我们打个电话吧。】

凌野心漏一拍,条件反射地回:【不行。】

温晚凝有些诧异:【为什么?】

春节后,凌野的手机被她拿去修过,老旧的设备几乎被翻新了一遍,碎成蛛网的屏幕也平整如新。

手机声音坏了是假的,温晚凝应该早就知道了,可从头到尾就没跟他提过,全当这事不存在。

从那天以后,他就耻于再向她撒谎。

凌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聊天框,手指捏得死紧,怕她真的打过来,更怕她失望,挣扎了好一会,才把真话挤出来。

【人声还不太行。】

他又顿了顿。

【能听见,但反应不过来。】

现实比他的想象残酷得多。

整整五年,辨识唇语早就成了他的本能,当语言骤然回归到最原始的声音形态,没有口型作为参考时,他的理解速度几乎退化成了婴孩。

凌野用电视测试过。

就算音量开到最大,整个人都趴在屏幕上,只要把头转过去,那些简单的对话就成了无意义的音节,要来回重复许多遍,他才能勉强跟上节奏。

温晚凝稍一思索:【有点像学外语?】

凌野怔了下,为她这个跳脱的联想,【嗯。】

温晚凝:【那好办。】

【网上的汉语教材找一找,每天跟着读课文。】

【音频要是不好找,我给你录。】

他无言地抿了抿唇。

她几乎像他真正的姐姐,周到得让他不安。

凌野按键的手都有点僵硬了,【我自己找,不用这么麻烦。】

温晚凝秒回:【觉得我不行?】

【我科班出身,普通话一级甲等。】

她怎么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隔着屏幕,凌野耳廓红了大半,却憋不出话为自己辩解,【没有。】

【就是不想让你更忙。】

温晚凝似乎也察觉了他的无措,弹了个“哦”字过来。

紧跟其后的,是独属于那个除夕前夜的赛车场,只有他们两个才看得懂的约定:

【对世界冠军的投资罢了。】

难关尚在,春天仍未到来。

可凌野还是在垂眸看清那四个字时,难以自抑地掀起嘴角,轻笑出声。

他指尖翻飞,第一次回得这么轻快,很矜持地自谦,仿佛面对的是杨夏俱乐部里同龄人的吹捧,【哪有世界冠军戴助听器。】

-

毕竟是辅助器官,再好的技术都会带来疼痛和耳鸣,适应需要时间。

可集训近在眼前,没那么多时间留给他循序渐进。

医生说长时间的声音刺激可能有效,凌野就愿意坚持,哪怕日夜不休,让被机械放大的尖锐杂音刺进他的耳朵——

忍耐,适应。

练习,无数次重复地练习。

永不放弃。

这是凌野选择的路。

自那天后,温晚凝好像又忙了起来,和他之间少有联络。

凌野没找到合适的人声材料,索性把床垫拖到了客厅,紧挨着电视,儿童频道二十四小时开着,强迫自己去听那些夸张的动画片对白。

做俯卧撑锻炼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甚至在梦里,他都在无意识地跟着复述。

凌野怎么也没想到,温晚凝居然真的给他录了课文。

每个长度在两分钟左右,噔噔噔发过来,从一到五排开。

录制发送时的文件压缩,播放时的解码失真,再加上他的助听器。

三层损耗之下,女人的声音带着闷闷的电流音,像是罩着一层不透明的纱。

但播放键按下后,凌野还是听傻了。

他捧着手机,脸颊无意识地贴紧了屏幕,如同新生的雏鸟,胸腔急剧起伏,眼睛一眨不眨。

从这一刻起,动画片被取代,来自温晚凝的录音无限次地循环着。

播放,暂停。

播放。

暂停。

录音说一句,他说一句。

直到凌野几乎被驯化,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就能条件反射般对出下一句。

“我是温晚凝。”她说。

“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他说。

-

集训前的一个半月,原本的听觉神经在逐渐恢复,凌野对助听器的适应力飞涨。

几次重新调配下来,音频里温晚凝的声线也在随之变化,机械味一点一点褪淡,更清澈,也更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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