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泽却还是不明白,在此之前,质子当然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会是漓幽阁阁主,那又如何能这般上心?
“漓幽阁又如何?殿下莫要忘记十五之期……”
“我记得。”
离泽收了声,无奈地抿了抿嘴角。
“十五之期将至,我究竟是去是留,我自己的确还未想清楚…今日在营外郊场,又有妖族光天化日之下追踪我,我很清楚当下的局势。”
十五年前既然是由质子作为代价,停下了两方交战,阻住了西荒对中原的入侵,合约之期将至,如今质子依旧会成为那根导火线,到时究竟是战还是不战,他有着绝对的关键因素。
既然妖族出动,不惜偷偷来到中原寻他的踪迹,显然西荒也有人是希望他回不去的,那么现下这复杂的局面,他也真的是拿不准。
身边人不断地提醒,他也知道此事最是拖不得。
“可我觉得她没有那么简单。”
“殿下。”
“离泽,别忘了我来钟离家之前是谁先救下的我,这份恩情我忘不了,姜家小姐的仇我是必报的。”
“那这与那位阁主又有何关系?”
“云家今年在给三公子的请柬之中,加了二公子之女的位子,我怀疑正是阁主。”
那日,有人看到城主大人带着请柬气势冲冲的去到漓幽阁,听说二人吵了一架,不欢而散,之后二人便没再见过面。
加上漓幽阁正如离泽所查的一般,没有底细,没头没尾,能让城主这么放心的将枫城交给其管理,可想而知二人的关系,其中渊源少不到哪里去。
“可是时间已经不多了,过几日便是寿宴,免不得一番试探。”离泽还是担心他的。
“我知道。”
夜允川无奈的叹气,抿一口茶,他的确要来准备一番了。
入夜。
小叶榕下。
按照约定的时间,钟离月提着两坛子甜酒,正来到树下,见到杜阳的身影,还是午时的那个位置,那个样子,莫不是他还未离开过?
望着那一抹蓝袍的身影,她不禁想起了数日之前……
深夜,她正起夜喝口茶水。
正坐下,她便听到了院子外的脚步声,内院的人不多,所以大家住在一个院子里也是够的,那夜正巧小师妹回家了,内院弟子的院子里便只有钟离月一人。
她不知为何深夜院外还有人走动,可她很清楚的是她没有听错,并且那人的脚步并不均匀,像是出了什么事。
出于好奇,她拉开了门,随意的披了一件外袍便就出了去。
走到院门口,只见杜阳一身狼狈地靠在门口的大树旁,一脸的苍白,发丝是黏在一起的,衣裳有着干透的水渍,眼里是一片死寂。
“师兄?”
她几乎是不敢认,杜阳平日是最守门规的,也是那个外人看来永远都整整齐齐,有模有样的内院大弟子,是云门的骄傲。
可眼前的人半点不沾。
杜阳没有应她,就只是靠在那里。
她壮着胆子上前,在月色的照映下终于是看清了他的脸,脏兮兮的。
“师兄,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她扶着他的手臂,“先进去。”
以免惊扰到了别人,即使这里已是内院,一般也无人会闯入,可她终究还是觉得入内稳妥些,杜阳依旧没有反应,只是由着她搀扶,进了去。
进了杜阳的屋里,钟离月松了手,正去点着烛火,正没了她的搀扶,他便如同没了骨头一般,直接坐于地上,就这么靠着矮桌,立着一膝盖,搭着手。
烛光燃起,终于是能看着屋内布置,她回头,却见他已席地而坐。
“师兄?”
她靠近,这时才终于是看到了他衣裳的污渍,有被冲淡的血迹,有泥土,还有破损。
“师兄你这是?”
杜阳依旧不说话。
“师兄你别吓我!”
“我没事。”
“是发生了什么吗?”
“……”
杜阳的脑海之中依旧是昨夜青鱼覆灭的情景,他不愿回忆,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
钟离月终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夜覆灭,消息也没有那么快传开。
“师兄若是不愿说,便不说了。”她也不打算追问,只是担心他还会在出什么事。
打了一盆净水,湿了帕子,递到了他的手上,这才起身。
“明日若是出门,记得先收拾一番,别让其他人见了这副样子。”她敛眸,“今夜,不曾相见。”
他不愿说,她也不打算追问,只是师出同门,加上之前他作为师兄,对她也是多有关照的,所以她也会替他保住今夜之事。
从那夜之后,大师兄便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现下,大师兄就站在面前,她却好似不认得眼前人了。
也是后来的几日,她才得知青鱼覆灭一事,而那夜,杜阳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到底又看见了什么,便就不得而知了。
那夜,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树下,杜阳淡淡地放下眉眼,知道她来了,便就顺势在大树根旁坐下了。
钟离月递过一坛子甜酒,也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