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桑微微挑眉,目光落在始终笑得天真无邪的江言竹身上。
天生痴傻?
有点儿意思……
几个丫鬟小厮并没注意到有人来了,还在继续戏弄面前的小孩儿。
“跟着我学,汪!汪汪汪!跟着我叫,我就给你好吃的。”
一个小厮满脸恶兴趣的笑,一边笑着,一边晃了晃手上的糕点。
江言竹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欢快的拍手,“狗叫!狗叫!”
围着的几人什么也没察觉,还在哈哈大笑着,“这个小傻子,连狗叫都学不会,哈哈哈!”
江绾桑默默站在远处看着,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
折柳一直皱着眉,好几次都想冲上前阻止,但小姐在旁边没动,她也只能忍着。
此刻听到江绾桑的笑,她没忍住问道:“小姐在笑什么?”
她相信小姐肯定不是在取笑受欺负的三少爷,可现在的情况不是应该生气吗?
江绾桑嘴角一勾,“你不觉得我这个弟弟很有意思吗?”
看似在受欺负,实则学狗叫的是欺负他的那些人。
他说的每句话听起来毫无逻辑,可认真听的话,却是在反骂那些人鬟小厮在狗叫。
折柳没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刚想问,却见江绾桑抬脚朝那边走过去。
“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们是都闲得没事做了吗?”
江绾桑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有人甚至本能把手上的糕点甩了出去。
一见到江绾桑,几人脸色瞬间变了,立马规规矩矩的站好,低着头不敢去看面前人的眼睛。
连老爷夫人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他们这些下人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大小姐面前蹦跶。
江绾桑漫不经心的走过去,目光实在始终带着痴傻笑容的江言竹身上。
后者好似没看到她,目光盯着刚刚被吓得丢在地上的糕点。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眼睛发亮,直接捡起来就往嘴里塞,也不在意这糕点上沾了多少灰尘。
江绾桑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是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将视线移开。
她目光凌厉的扫过那些战战兢兢低着头的下人,“丞相夫人作为当家主母,都在前厅招呼客人,你们几个是哪儿来的胆子跑这儿来躲懒的?”
几人吓得浑身一抖,赶紧跪在地上,“大小姐饶命,我们知道错了。”
此刻的几人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时光倒退,他们肯定不会选在这个地方对小傻子动手。
显然,他们不是知道错了,而是知道怕了。
江绾桑自然明白他们的心思,冷笑一声,“江言竹再不济也是丞相大人名正言顺的儿子,是相府的主子,你们知道为奴者不敬主子,是什么下场吗?”
在相府做了这么多年下人,他们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下场。
正是因为知道,听到江绾桑这句话后,几人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大小姐饶命,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小姐饶命啊!”
“我们也是听命行事,请大小姐放过我们。”
他们满脸惊恐的朝着江绾桑磕头道歉,却没一个人想起真正的苦主是坐在角落啃着脏糕点的江言竹。
江绾桑也没提醒他们,只是笑了一声,“听命行事?这相府的主子就那么几个,你们是听了谁的命令?”
一句话,直接把几个下人问住了。
他们当然是听了当家主母的命令,所以才敢在今日这种时机偷偷将三少爷骗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欺负。
可他们又不是蠢人,当然知道这种话说不得。
江绾桑也没期望他们能回答,她也早就猜到了是谁在背后指使。
刚才听到这几个下人戏弄江言竹说的话,她就猜到是孟莲书记恨前段时间江高远去卫姨娘的院子里宿了大半个月的事,特意让人来找江言竹的麻烦,想撒气。
能被选中当丞相夫人,孟莲书必然不是什么蠢人,她应该明白江高远是故意去卫姨娘那儿,给她这个当家主母做错事的一点儿教训。
可她不敢因此记恨江高远这个罪魁祸首,只能将怨气撒在卫姨娘这对母子身上。
还真是可笑!
江绾桑看透了一切,但她并没有戳破,还大发善心的让这几个战战兢兢的下人离开。
几人如蒙大赦,感恩戴德的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的跑了。
他们以为自己运气好躲过一劫,却不知江绾桑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忽然开口:“折柳,你去给今日参加宴会的众宾客传个消息,就说丞相夫人嫉妒府上姨娘得宠,故意指使下人欺负天生痴傻的庶出少爷。”
她的声音并未刻意降低,该听见的人都听见了。
原本正自顾自啃着手上的糕点,好似完全感觉不到周围发生的一切的江言竹忽然顿住,下意识抬头朝江绾桑看去。
结果他一抬头,正好对上江绾桑嘴角含笑,眸光深邃的盯着自己的样子。
江言竹心头本能一跳,只一瞬间就扬起了痴傻的笑容。
他双手举着已经被自己啃得不成样子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