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里庄。
纺织厂车间。
穿着朴素的女工来回的忙碌着,身前的纺织机发出嘈杂的声音。
“车间特殊,不能升炉子,怕发生火灾;也不能戴手套,套了手笼子就不能接线了!”
车间主任徐金花叹了口气。
“小姑娘的手都跟个萝卜似的,偏生接线还不能停,有些肿得狠了,线头一绕血就出来了。”
“我们不怕出血,但沾了血,那一段线就不能用了,这是浪费啊!”
江夏看看徐金花同样红肿的双手,咬了咬牙。
迅速的量完车间尺寸,车间里不能摆火炉,那炉体只能放在室外。这么一来压力不够啊,必须上压力泵才行。
上了压力泵,就涉及到了密封的问题。还有管件及暖气片的构造设计,啧,还真不轻松呐。
机械制品就是这样,牵一发动全身,特别是这种流体设计,是最麻烦的。
铁军弄出来那个小型的暖气炉指定是要回炉重造了。
量完这件继续下间。
这个车间是布机车间,来往的女工们跟穿花蝴蝶似的来回奔走,看得让人赏心悦目。
只是每个女工头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徐金花指了指一台突然停摆的机器:“断经了!还不处理,等什么呐!”
说着直接跑到那台布机前,双手伸出摆弄了会,把断掉的线头一一接好,布机开始重新动作。
一个小姑娘忙完了旁边的机器,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哎呀,娘啊,这老机器都是我爷爷辈的了,一不留神就把线拉断了,前面我还没处理完,后面的又断了……”
徐金花毫不客气的敲了敲她脑门:“别人一分钟能打26个结,你才能打14个!严肃批评!”
“回去了要多练练!”
“哪啊,那是夏天了,夏天我能打18个!现在手指头肿了,不好分线而已!”
小姑娘嘴里嘟囔着,又跑到另一台机器前开始处理断线。
江夏盯着小姑娘的手有些出神。
这是怎样的一双手啊。
小姑娘不过20出头,一双手却像是饱经风霜的老树根,又红又肿。手指早已失去了原本的纤细与灵活,关节处如同一个个鼓起的小馒头,红肿得发亮,泛着触目惊心的红色。
手指尖,由于长期触碰纱线和机器,茧子层层叠叠,此时也被肿胀的皮肤撑得发亮,茧子的边缘因为干裂翘起,仿佛一片片脆弱的鳞片。
随着线头的接好,手指沁出的血珠也将一段白线染红,随着布机的来回运动,这段微红的线被织进了布里。
“哎呀!”小姑娘惊呼一声,赶紧把手指头放进口中吸了吸,又跑到另一边继续打结。
徐金花皱了皱眉,“赶紧把染血区间标记出来,这批布是送到老大哥那边去的,要求可严!”
江夏量完尺寸,看着几个女工一起围了上来,迅速把染血的部分进行处理。
“主任,这样不行啊,染血的区间越来越多了,可姑娘们又不好上药。”
徐金花抿了抿嘴唇:“用白胶布缠,这批布明天就要交货,等不了!”
说着她掏出了一卷胶布,抓起自家女儿的手,把手指头放进嘴里暖了暖。
然后狠狠心,直接帮自己的女儿缠了起来,小姑娘挣扎了两下,还是抵不过母亲的大力缠绕。
“娘啊!缠了胶布撕下来可疼了!”
“谁叫你血多,血多洒一边去,老大哥那边的检测制度你又不是不知道!”
看着已经被裹满胶布的双手,小姑娘甩了甩,又疾步向着另一台停工的布机走去。“洋人都得罒!”
直接在伤口上缠胶布?不弄块纱布垫垫嘛?这取下来的时候该有多疼?
江夏问道。
徐金花叹了口气:“裹了就太厚了,连个线头都接不上咯!”
“药也不能擦?”
“嗯,”徐金花平静回答:“有了味道一匹布都会染上,这一批全是外贸的,要求高!”
“所以,江同志,这个暖气能安上嘛?”
“能!必须能!电话我能用下嘛?”
徐金花看着眼眶红红的小呆毛点了点头,“办公室就有,你去打吧,我就在车间帮忙,不陪你了!”
江夏也不二话,跑到纺织厂办公室直接打给了技术科这边。把自己的要求一一说明。
那头留守的马振东接到电话,记录下数据后有些挠头:“小江,其余的都好办,就是这个压力泵有点问题。”
“最新的一台已经给300型轧机用上了,换下来的那台已经没有维修价值了,叶片都变形了。”
“没事,我去想办法。注意管件的密封性,还有暖气片的厚度,前面铁军捣鼓的那批薄了点,我怕会出问题。直接上冲床吧,急需!”
“妥!这就去,正好泉城的车队还没有走,可以把配发他们的冲床先用下!”
“好!让厂长协调下,先抽调下人手。”
“诶,对了,他们不是急的要命嘛?怎么还没出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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