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星渊眉头微皱,盯着眼前这碗漆黑的药汤,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他掀开被褥平躺在床上,整个人却思绪翻腾、难以入眠。
烛光微闪,他身边隐约还残留着云瀛的味道,就在片刻之前,她还坐在他的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时而冷淡,时而娇嗔,让他摸不清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却又本能的想靠得更近。
这一切顺理成章的发生,就好像她原本就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而眼前,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不禁有些厌烦眼下朝堂内外焦灼的局势,做什么事都要瞻前顾后,束手束脚。
将那块桃木牌放置手中,细碎的流苏触碰在掌心之上,酥麻之感随即传来。
刹那间,她的面容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灵动的眼眸,以及嘴角那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
他猛地翻过身去,紧紧闭上双眼,强迫自己睡去......
都城司虽人手紧张,但一旦给到精准的方向,行事效率还是所有府衙中最顶尖的存在。
在阿离取回画像后的第二日,那小厮的身份就已经确认。
其实排查起来也靠了几分运气,毕竟与云瀛相关的高门贵女就那么几个,没想到幕后之人的手段也没多高明。
君星渊一个眼神递出去,阿离便将人悄无声息的抓到了都城司的地牢。
那小厮一路看过去,血腥气与惨叫声轮番向他袭来,吓得直接双腿瘫软,差点尿了裤子。
于是,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知晓了那晚在何家酒楼发生的一切。
不仅如此,那小厮得知是招惹了睿王后吓得直接买一送一,将林若瑄勾连流寇的事情也全盘托出,只求能留他一命。
想来,萧家父子被下药,加上云瀛城外遇劫,这背后都逃不出苏林两家在谋划。
君星渊命人将那小厮送回去,暗中监视冀王府的一切,以免打草惊蛇。
现在还没到算总账的时候,暂且让那女人再多活几天,至于冀王......还需要与皇兄商议后再做决定。
他刚处理完此事,便有暗卫送来密信。
那上面火漆是特有的印记,一点樱花,是墨轩送出的消息。
相府的阁楼有一处暗格,乃是都城司秘密设下的机关。位置隐秘,设计精巧,常人很难掌握其诀窍。
墨轩略通刀刻之法,都城司便将这个诀窍教与他,方便作传信之用。
自从入相府后,他便常来阁楼处观景,一来这里可登高远望,独享清静自在。另外,也是让相府的众人习惯他常在此处出现,方便给睿王随时传信。
君星渊打开那密信,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望星楼一见。
苏相派人日夜跟随墨轩,即是保护也是监视,他在朝堂大半生,深谙诡道,行事自然要有万全的把握才行。
如果说他这个儿子一大早就跑去云府寻那个女人是性情使然,那么偶尔前往望星楼叙个旧也算不得奇怪。
那里是墨轩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只要一提起在望星楼的日子,就连苏相也会面带几分愧意。
想到他这个儿子当初流落在都城之时,全靠在望星楼弹琴卖艺才有所倚仗,个中情感,又岂会轻易割舍掉。
即便偶尔回去探望一下那些相熟之人,也是人之情常。
墨轩恰好利用了苏相那仅存的一点人性,将地点选在了望星楼。
他原来的房间一应陈设和物品均保留了下来,楼主日日差人打扫,只盼着相国公子偶尔能光顾一次,望星楼显贵的名气自然会令人趋之若鹜。
这里靠近后院的角落,在夜色之下十分幽静。
都城司的人已悄然清理了四周,确保无人敢上前打扰。
墨轩一边煮着茶,一边默默等待。
待君星渊出现后,他连忙起身行礼,宽大的衣袖遮瞬间挡住了他的面容:“见过王爷。”
君星渊颔首,坐下后径直问道:“墨公子,急着见本王可是有什么要事?”
他有意的避开那个姓氏,想来眼前之人更想听到这个称呼。
“确有要事,因只言片语恐有疏漏,遂请王爷前来一叙。”墨轩将手中的茶盏恭敬的推上前去,拿起自己的先喝了一口。
“请说。”君星渊的手指握紧了那茶盏,缓缓将茶汤送入口中。
“北境传来消息,欲让苏相运送一批军械,有人会出高价交易,苏相命我暗中督办此事。”
“何人传信?”
“苏相并未言明,看他神色,似乎很信任此人。”
君星渊立刻想到那山老板,只是此人已经在都城司的严密监控之下,若是他有消息发出来,都城司会第一时间截获,不可能比相府知道的还晚。
这么看来,除了那山老板,苏家还有其他渠道与北燕通联,难道这次是由苏鸣亲自传递?
君星渊不禁瞳孔紧缩,若真是如此,他们便可借此机会寻得叛国谋逆的直接证据!
大盛铁器发达,尤其兵部所需军械皆有特殊渠道供应,每年都有一批提升战力的新款交付于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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