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都城里在疯传翰林院萧大人的赠妻诗,甚至还出现了好多仿款,反正都说是当日流传出来的手抄本,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哪个才是正版。
藏头诗本不稀奇,但要分谁作,又作给谁。
云瀛本是一文墨不通的女纨绔,竟然能得翰林院才子如此珍爱,想必她也有些过人之处吧......
因此,受这首诗的影响,连带着她的风评都好了许多。
说到那日婚礼,季东风带着季石南也去凑了热闹,只不过他们没去酒席。
他如今也算圣宠在身,刚履职织造商会的副会长,于是行事风格开始向他爹靠拢,愈发低调了起来。
而季落落的小弟季石南,被君星怀点名关照,有了去国子监旁听的资格。
说是旁听,其实他资质甚好,聪慧又沉稳,以至于一向眼光高的先生们也对他这个关系户也有所改观,甚至给他开起了小灶。
那日他们二人代表季家送来贺礼,因不便前去打扰新人,就混在人堆儿里观礼。
后来回家途中,季石南问季东风:“兄长,长姐喜欢圣上吗?”
季东风连忙捂住他的嘴:“慎言,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季石南用力掰开他的手指:“我知道,喜欢就是只想跟这个人成亲。”
季东风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光想还不够,算了,我为何要与小孩子说这些。”
季石南又起了个话头:“兄长,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嫂嫂?你能不能照着瀛姐姐的样子找?”
“嘿,你还来劲了是吧?”季东风用手指轻推他的额头,说他童言无忌还真是无所顾忌。
云瀛岂是他能奢望的人,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情景。
那夜,他顶着风雪去寻季落落,怒气之下直接闯入暖阁。
只看见她倚靠在软榻上,微醺的眉眼,唇角带笑,她只用了一眼,便将他所有怒意全部化解。
他还记得那个眼神,似笑非笑,还带着几分新奇与探究。
那时,在她身边陪伴的人是墨轩,是才貌卓绝的风雅之士。
最终,站在她身边的人变成了萧溪尘,亦是都城里霁月风光的人物。
他很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才能心无旁骛的当个旁观者。
如若白白生出了执念,只会让自己更加悲凉。
如今,季云两家明面上往来并不多,但私下却都明白彼此的分量,这样的感情岂不是更加珍贵。
于是,季东风对季石南说道:“兄长我是没希望了,不如你指望一下自己,待日后高中,便可去向心仪的女子求亲。”
季石南眨巴着眼睛,竟然附和的点了点头。
一转眼,已经过了三日。
说书先生还在眉飞色舞的描述那日婚礼的盛况,都城司的车队恰好路过,突然就停了下来。
黑漆漆的一干人马就这样堵在茶楼门前,偌大的场地瞬间鸦雀无声。
白胡子老大爷哆嗦着后退,努力将自己隐藏在门框之内。
掌柜的见状连忙堆着笑脸上前,询问官爷有何吩咐。
志远微微转头,看向马车那边。
君星渊掀起窗帘一角,冷言道:“给本王讲一遍,讲得好,有赏。”
掌柜的哪敢拒绝,连忙吩咐小厮们疏散食客,说今日贵客莅临,小店暂不对外营业。
君星渊端坐在大厅内,身后的大门缓缓关闭,阿离和志远分立于他两侧。
说书先生哪有过这种一对一单独输出的经历,更何况眼前之人还是睿王殿下,此刻的心情简直比面对成百上千的人群还要压抑。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将脑中滚瓜烂熟的句子,再重新讲一遍。
谁知他才讲了没两句,便被眼前的男子打断。
君星渊冷言道:“不必讲了,本王有话要问。”
原来,他是想了解是墨轩成为相府公子后百姓们的反应,从中也能窥探出舆论的风向,有些朝臣很是看重民意,在敏感问题上还是会随大溜的。
说书先生了然一笑,向睿王行了一礼,说道:“回禀殿下,墨轩公子素来名声远播、风评极好,相府公子的身份对他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小老儿虽靠编段子谋生,可人们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心里还是清楚的。否则,若是讲了他们不爱听的,岂不是要砸了自己的饭碗?”
难怪苏相要火速认亲,以墨轩以往的名气,拉拢人脉结交朝臣并非难事,若他真想做这些,简直是事半功倍。
白捡了这么一个儿子,苏相怕不是做梦都要笑醒。
君星渊勾了勾嘴角,想来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也个人精,能混迹于市井繁杂之所,引得众人打赏叫好,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那方才那个女人呢?在你眼中,她又是怎样的人?”他语气淡漠,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说书先生一愣,突然意识到眼前之人是睿王,而那个女人是云瀛,这二位曾经也是他段子里的常客。
这八卦都八到了当事人这里,老头儿瞬间额间直冒冷汗,不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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