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员不能随便挪动,但他此前已经被搬上了马车,该损伤的也早都损伤了。
马车狭窄闭塞,高大一点的男子躺在里面尚且需要蜷缩着身子,若一直停留在此待会儿大夫过来不方便诊治。
云瀛让府里的下人们将围观百姓好声劝离,围在这里指不定明日能传出多少个版本的故事来。
云家毕竟是官家府邸,主人稍微发个声,众人也只能悻悻离去。
见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唤来几个小厮将人抬到木板上,先安排在门房旁边的一间空房,这里离门口最近,来人出入也能方便一些。
云瀛洗净双手,戴好面罩和护具,轻轻揭开他身上的残布。
他的前胸和后背均有多处血痕,下颚、两边肋下、后背都有大片青紫,小腿关节已经骨折。
看他的状态已陷入了中度昏迷,大脑和内脏出血的可能性很大。
伤得太重了!拳脚之伤可以慢慢地养,但若内脏出血可就致命了。
一个人身上的穴位连接着全身的经络与脏腑,云瀛先施针封住头部和内脏的主要穴位,再等大夫来细细诊治。
好在医馆离云府不远,小秋请来的除了上次来给萧长林看病的骆大夫之外,还有一位稍显年轻的男子。
方才在医馆内听闻云府有伤员, 骆大夫便自告奋勇,第一个拿着药箱冲了出来。
小秋杵在门口中也不知骆大夫是否是小姐口中说的最好的大夫,事关自己的亲哥哥,她只好硬着头皮,大声说道:“麻烦叫一下掌柜的,府上有重伤的病人,我家小姐说要请最好的大夫!”
骆大夫一听此言,脚下的步子嘎然停住,转身看向竹帘里面的那个人。有首席大夫坐堂,他自然不敢说自己是最好的大夫。
只见那人抬手掀起竹帘,是一名年轻的男子,他身形消瘦,面色白皙,鼻梁挺直而秀气,身着青色长袍,袖子用束带扎起,手中还拿着几株新鲜的草药。
他看向满脸泪痕的小秋,说道:“你说的可是云大人府上有伤员?”
小秋连忙点头,顺道将脸上的眼泪擦了擦,稍微整理一下仪态,她不能给云府丢脸。
年轻的男子看向骆大夫说道:“老骆,快点,拿上药箱,我同你一道过去。”
这家医馆离云府最近,就在前面那条街上。
骆大夫向云瀛介绍了这位年轻男子的身份,他是医馆的少东家贺汶,最擅长医治内伤。
云瀛简单行礼,就算打了招呼,然后将空间让给了两位大夫,并清退了屋里的其他人,只有小秋还在门口处不肯走。
贺汶一边检查,一边摇头。
片刻过去,贺汶起身对云瀛说道:“云小姐,恕我冒昧,此人与您是何关系?”
云瀛一愣,看了一眼小秋说道:“他是我侍女的兄长。”
贺汶点头道:“我会全力医治,就是诊金有些高......”这人伤得太重,必须先用续命的药材。主子能为侍女的亲属掏钱治病,在都城里都屈指可数,何况这不是普通的花销。
“我知道,先开药吧,救人要紧。”云瀛有心理预期,可人就这样躺着,不救也不现实。
贺汶闻言心头一震,又不留痕迹地看了她一眼。
他和骆大夫开始施救,云瀛在一旁细细地观察手法。
贺汶负责施针,他的动作熟练轻柔,下针没有一丝犹豫。看他选择的几处穴位都是调息和止血的要处,云瀛便觉得此人功力十分了得。
骆大夫则回了医馆一趟将药材尽数取来,准备断血汤剂,此剂所用草药都是极品,搭配针灸应该能把那人的命暂时保住。
小秋本想留在屋里,云瀛说人多不利于大夫施救,也将她劝了出去。
其实她是怕小秋忍不住哭,她是医生她知道,可有时候患者家属在旁边真的感觉很困扰,除了情绪上被扰乱,对患者并没有什么益处。
腹中传来一阵咕噜声,她这才想起来,晚饭还没吃两口,眼下也不可能再回去吃了。
前面乱成这样,她也顾不上萧溪尘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那人还有呼吸。
贺汶隔一会儿就要切脉做对比,然后再换一处施针的位置,往复循环。
骆大夫则在一旁煎药,两人都大汗淋漓。
云瀛唤小厮端来茶水和干净的丝帕,至于需不需要,看他们自己了。
她推开房门,眼眸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沉重,走出的那一刻,有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萧溪尘就静静地坐在门外,显然,他已经在这里等候了许久。
她不由地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的烦闷散了几分:“天不早了,你先回府吧,明儿我不去铺子里了,你也好好休息。”
“好,我明日再过来。”萧溪尘知道她这边要处理事情,便唤来了阿富先行回府。
四对相对,方才他在厢房说的话又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云瀛承认,她与萧溪尘之间确实很有默契,对他的信任感也与日俱增。
萧溪尘刚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巷子里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随即,几匹通体黑亮的骏马映入眼帘。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