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茂才逃走后,随春生捧腹大笑,果儿也难得露出笑容。
顾茂才失去儿子很可怜,但这与他履行赌约不冲突,他那随意调戏羞辱小娘子的恶习,若不得到点确实的教训,恐怕一生都不知悔改。
果儿虽无意教育旁人如何做人,但有人惹到她头上,她却无论如何不会退让。
只是被顾茂才一耽误,待二人回到群贤坊的宅子,已是正午。
幻术大会后日就要开启,随春生本以为果儿定会抓紧最后的时间练习幻术,筹备比赛,是以专门向胡玉楼告了假,想要在家给果儿打下手,顺便偷师。
然而他却没料到,果儿回家说了句要去歇息,就倒头睡了一下午。
随春生百无聊赖,却见果儿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只能悻悻然回胡玉楼烧水。
但对果儿来说,有重要的演出之前,保证充足的休息和睡眠,是师父从小就给她养成的习惯。
也因为这个习惯,她几乎很少紧张,更不会失眠,无论遇到多大的事,她都能先睡足了再精神饱满地去解决。
可惜薛和沾却没有机会休息,他马不停蹄地将结案的一应文书写完,便立刻前去寻找上峰大理寺卿韦伦了。
自从知道韦伦是在父亲的授意之下才釜底抽薪为难自己,薛和沾便想好了解决办法。
薛和沾理解韦伦夹在祖母镇国长公主和父亲燕国公之间的为难,他也不想给韦伦再出难题,于是见到韦伦之后,他并没有提人手之事,只是将结案的文书交给韦伦,并表示今后有案子,自己依然会竭尽全力。
韦伦没料到薛和沾在没有人手的情况下,依然能如此快速的破解一桩几乎没有留下太多线索的悬案。
心中感叹薛和沾是刑断好手的同时,也接收到了薛和沾的言外之意。
薛和沾明显已经知道了自己不给他人手的原因,但他并不吵闹,也不争取,只是表明了态度:就算没有人手,他也会继续查案,并且承诺会将每一桩案子都查办妥帖。
哪个上峰会不喜欢这样懂事的下属呢,韦伦本就欣赏薛和沾的才华,如今更是感激他的体贴,于是没有多言,便客气地送薛和沾离开。
二人在这件事上就这样沉默地达成了默契,韦伦依然不给薛和沾人手,算是在完成燕国公的嘱托。但薛和沾继续只带着石破天一个衙役,也会继续办差,也算是稳稳当当地做着这个大理寺少卿。
这种微妙的平衡之下,只要燕国公不想彻底与镇国长公主撕破脸,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有其他动作。
但薛和沾明白,这也只是延缓暴风雨的权宜之计罢了。
祖母与父亲之间,迟早会有一场正面交锋。
薛和沾只盼,自己不要成为这场交锋堂而皇之的借口,他实在不愿做至亲之间互相攻讦的理由,这会让他怀疑自己,究竟因何存在于世。
想到这里,薛和沾问石破天:“我让你查的事,有消息了吗?”
石破天先是疑惑一瞬,在对上薛和沾目光的瞬间,才猛地反应过来:“少卿是说果儿娘子的身世?”
薛和沾不置可否。
石破天为难地摇头:“查不出来,只能查到果儿娘子跟随一位身份不明的幻师学习幻术,二人多年来辗转各地,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停留一年以上,除了他们师徒二人,没有任何亲朋故旧,所以打听不到任何有关二人身份的细节。”
薛和沾闻言,蹙眉沉吟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石破天忍不住又说:“依属下看,他们可能就是两个游历四方的幻师罢了,民间这样的人很多,不是每个人都有家族。这种艺人匠工,有许多都是被师父收养的孤儿。果儿娘子说不定也是这样,若当真如此,她也是个可怜人。”
薛和沾微微蹙眉,只是两个游历四方的幻师吗?
表面上似乎说得通,但人只要生活与凡俗市井之中,怎么会完全查不到亲近之人和半点身份信息呢?
除非是他们刻意隐瞒。
果儿虽然聪慧异常,但如今也不过及笄,十几年来一直在竭力隐藏二人身份的,应该是果儿的师父。
只是果儿从入长安起便孤身一人,薛和沾也曾从随春生那里听说,果儿说要寻到师父才肯收随春生为徒,也就是说,现在连果儿自己也不知道这位师父的去向。
薛和沾问石破天:“果儿的师父,可有名号?几时与她分开可曾查到?”
石破天翻出果儿这些年的过索记录,指给薛和沾看:“果儿娘子以往每入一城,都是与这位叫照空的幻师同行的。但最后一次两人一起出现,还是一年前在东都洛阳。”
薛和沾翻看着过索记录,又问:“这位照空大师,可有离开洛阳的记录?”
石破天摇头:“没有,这人就像从洛阳凭空蒸发了一般,查不到他何时离开洛阳,也查不到他在别处有入城记录。”
薛和沾将果儿的过索记录收了起来,对石破天摆摆手:“继续查这个照空。”
石破天应是,又问:“那果儿娘子,还查吗?”
薛和沾沉吟片刻,摇摇头:“暂时不查了。”
既然今后要与果儿合作,以她的敏锐,若是派石破天查她,只怕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