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乌云彻底遮蔽的瞬间,一个黑衣蒙面的人影仿佛凭空从墙上走出,一步步地向酣睡中的果儿走去,他脚步轻到几乎没有声息。
蓬松的白叠子被卷成一个筒,安静地如同蚕蛹一般。
就在黑衣人走到距离床榻两步远的位置时,大风猛然吹散了乌云,皎洁的月光从窗口倾泄进来,照亮了他手中森寒的刀刃。
刀刃反射的光晃了黑衣人的眼睛,他眯了眯眼,眼神中透出一抹狠厉,举刀便向白叠子被中的果儿狠狠砍去!
裂帛声响起,白叠子被被刀刃割裂,雪白的白叠子翻开,滚出一只破了的锦枕,刀刃之下传来的触感也如白叠子一般绵软。
黑衣人眸光一闪,暗道一声不妙,便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一根麻绳如箭矢般朝他飞来。
黑衣人回身一刀斩向麻绳,那麻绳却宛如活物,猛地缩头向后退去。
黑衣人心中一紧,提刀与那持绳之人缠斗起来。
麻绳轻软,与刀刃数次撞击却寂然无声,窗外的月光又一次被乌云遮蔽,二人已无声地过了几十招,却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然而此时的果儿却正在抱鸡娘子院中。
原来当晚果儿就寝后,随春生带着部分赃物飞檐走壁去物归原主,恰好在长盈赌坊附近看见萧府的马车送抱鸡娘子回赌坊。
随春生担心果儿的伤势,怕错过了今晚明日又寻不到抱鸡娘子,于是立刻返回群贤坊将果儿叫醒,避开巡夜兵士寻到了抱鸡娘子处。
此刻一位长眉入鬓的素衣娘子正怀抱一只锦鸡,冷眼睨着二人。
“我家娘子累了一天了,你们怎地如此胡搅蛮缠?再不走当心我向巡城兵士举告你们犯禁!”
小侍女一脸恼怒,推搡着随春生,似是没料到这人竟如此无赖,一气之下将头上的珠花也摘了下来,硬塞回随春生手中。
随春生正要开口央求,抱鸡娘子却摆了摆手:“是你受了伤?”
抱鸡娘子的视线直直落在随春生身后的果儿身上,虽然果儿自来了之后一直沉默地站在那里从未开口,但抱鸡娘子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是。深夜来访是我们失礼,还望娘子莫怪。”果儿上前,叉手行礼。
抱鸡娘子斜飞的长眉微微一挑,转身往屋里走去:“你跟我来。”
果儿施施然跟了上去,随春生也想跟进去,却被小侍女一把拦住:“我家娘子没让你进去!”
随春生没料到这小侍女翻脸如此彻底,陪着笑连连讨饶,小侍女这次却全然不为所动。
室内,抱鸡娘子将怀中锦鸡放在一个精巧的草编鸡窝中,一边在盆中净手,一边对果儿道:“脱下上衣,我看看你左臂的伤。”
果儿惊讶挑眉,她从见到抱鸡娘子到现在,从未提过自己的伤,她是如何看出自己伤在何处?
抱鸡娘子见果儿没动,一边用布巾擦拭手上的水珠,一边打量着果儿的左臂:“你走路时,右臂自然摆动,左臂却有些僵硬。但我观你神色,你伤的应当不重。来寻我,是因为这伤不好处理?”
果儿见抱鸡娘子句句中的,心下佩服,态度不由也更加恭谨:“娘子慧眼。”
果儿说着,不再犹豫,抬手脱下自己的上襦。
抱鸡娘子一手举着油灯,凑近果儿细细观察着果儿左臂残留的线头,终于露出惊讶之色:“竟有如此柔韧锋锐的丝线!”
果儿颔首:“不知娘子可有办法将其取出?”
抱鸡娘子沉吟着,吩咐果儿:“你的左臂还能活动吗?你动一下我看看。”
果儿依言转动着左臂,但每动一下手臂中的酸麻刺痛感都让她的手臂忍不住微微颤抖,没几下额头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抱鸡娘子观察完毕,伸手按住果儿的手臂,制止了她的动作,又问:“你可曾自己动手拔过?”
果儿点头:“我试过一次,没能成功,我担心拔断丝线,便没再动它。”
抱鸡娘子闻言用手轻轻捏着果儿的手臂,指腹细细贴着果儿的肌肤按压,判断丝线的位置和走向。
“好在你没有多动它。你近日多穿些,天凉了,丝线可能会略微往你的皮肤里缩,若是余下的线头缩进去了,我就不好再找了。”
果儿闻言一怔:“娘子今日不可将丝线拔出吗?”
抱鸡娘子严肃摇头:“这丝线并非在你的皮肤浅表,而是穿透了你的手臂肌肉,拉拽过程中你肌肉不受控制的收缩,很可能让它断裂。我需要先配置一种麻沸散,让你的手臂失去知觉,方可顺利拔出丝线。”
听闻抱鸡娘子可以拔除丝线,果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难免紧张:“不知娘子配药需几日?”
抱鸡娘子挑眉:“你很急?”
果儿叉手行礼:“深夜来访本已失礼,自知不该苛求娘子,只是我五日后确有急事,只求娘子尽快为我拔除丝线,娘子大恩,定结草衔环以报!”
抱鸡娘子被果儿只穿着一件内衫严肃行礼的样子逗笑,扬手将果儿的上襦披在她身上:“行,需要你报恩的时候我会找你的。三日后来寻我罢,这几日注意保暖。”
抱鸡娘子说完,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就开始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