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难道真以为,你能仅顺着一根绳索,攀援至塔顶不成?”
老者震惊中带着几分恼怒的声音落下,众人顿时纷纷议论起来,均觉得果儿此言过于狂妄。
果儿眼眸清澈淡然,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能。”
锦衣男子尤其看不惯果儿的淡然狂傲。
不过是一个贫贱的田舍奴,却摆出一副成竹在胸,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想他世代行商,家财万贯,面对员外郎也要毕恭毕敬。这田舍奴与员外郎对答之时,竟不卑不亢泰然自若,周身气度仿似她是足以与长安官吏平起平坐之人。
她也配?
锦衣男子越想越气,忍不住上前一步:“娘子既夸下海口,不如与我打个赌如何?你今日若爬不上这塔顶,便入我府中为妾!”
老者闻言面露不忍,犹豫着是否要出言阻止,却见果儿凉凉地瞥了锦衣男子一眼,傲然道:“若我今日爬上这塔顶,你便要朝我磕三个响头,称一声大人!”
果儿话音一落,方才那鬓边簪花的郎君便噗嗤地笑出了声,周围人也都面色各异。
有人事不关己只顾吃瓜看好戏;也有古板之人对果儿怒目而视,不满她言辞狂妄。
大唐只尊父母为大人,果儿这话便是要锦衣男子磕头给她当儿子!两人年纪相差二十有余,她分明是存了心要羞辱这锦衣男子。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娘子,如此睚眦必报言辞犀利,令人不喜。
“贱奴尔敢!”
听见人群中的嗤笑,锦衣男子面色涨红,指着果儿手指都在发颤。
果儿却全然不理众人的议论,淡然道:“怎么,你不敢赌?”
老者的白须颤了颤,心中对狂妄不饶人的果儿更多了几分不满,一甩袍袖,背起双手作壁上观,心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需得吃些教训方可乖觉。”
锦衣男子面色几经变幻,想起方才员外郎所言,断然不信面前这小娘子真的会那神乎其技的“神仙索”,琢磨着待她输了赌约,入了自己府中,今日之辱,定要叫她百倍偿还!
锦衣男子拿定主意,狠狠地盯着果儿,咬牙道:“我有何不敢!赌就赌!”
果儿闻言抬手一甩,手中绳索便横空飞去,牢牢捆住慈恩寺塔门前的一棵树,少女身轻如燕,踏绳凌空而过,从众人头顶几步便滑至慈恩寺塔门前。
“诸君请赏!”
果儿扬声高喝,众人立刻围了过去,她那白驴也亦步亦趋地跟至树下。
见众人围拢过来,果儿将绳索收回,往地上一掷,大喝一声:“起!”
那仅有食指粗细的麻绳虽落在青砖之上,却似扎根地底,如劲竹一般破空而上,不断地向上延伸,似要直达云端一般。
众人仰头惊叹中,果儿不知何时已攀绳而上。
只见她四肢犹如灵猴上树般敏捷有力,在细细的绳索上攀爬却如履平地,几息之间竟已越过两层楼高!但她连气也不歇一口,犹自不断向上攀援。
短暂的震惊过后,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喝彩与惊呼,就连那老者都震惊地张开了嘴,忘了言语。
锦衣男子更是惊骇不已。
“好!赏!”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率先往白驴身上的破锣里扔了几枚通宝,众人立刻像被开启了机关一般,纷纷掏出通宝往破锣里砸。一时间铜锣里叮铃哐啷地响个不停,好似在给攀援而上的果儿敲锣鼓劲。
那白驴像是明白自己与主人发了财,竟“呃啊~呃呃呃啊~”地发出宛如笑声一般地嘹亮驴叫,众人大乐,叫好之声更大了几分。
眼见果儿已经攀援至五层楼高,凭空却刮起一股劲风!强风吹拂之下,绳索飘飘荡荡极为不稳,少女桃红色的衣袍下摆在风中飘扬,宛如一只摇摇欲坠的纸鸢,令所有人都心中一突,不由为她捏了一把汗。
“娘子休要逞强!老朽承认你这‘神仙索’技艺超凡!现已起风了,娘子快些下来罢!”
老者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他们虽爱看热闹,却也并不想看见这小娘子跌落绳索,血溅慈恩寺。
这种高度跌落下来,想也知道,她定然会殒命当场。
果儿却仿若未闻,只见她换了姿势,将绳索缠绕于右臂之上,双腿交缠夹紧绳索,如游龙绕柱般蜿蜒而上,全然不畏劲风猎猎。
少女毅力超凡,怎奈天高风急,越至高处风便越大,那纤细的绳索远远望去,脆弱的仿佛稍一用力便会弯折坠落,而那高空中的纤弱少女,也会随着绳索一齐从高空狠狠跌落!
围观的众人心中担忧不已,仿佛每个人都随着那根细细的麻绳,在空中随风飘摇,惊恐不安。每一阵强风吹过,他们都忍不住齐声惊呼。
而高空中的果儿仍是不屈不挠,缓慢却坚定地不断向上,尽管数次看似要跌落,她却依旧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艰难地向上攀援。
如此险况中,少女的坚韧有如破空之竹,令众人震撼敬佩。
果儿攀至七层楼高时,原本笔直的绳索持续被强风摧折,已然倾斜数尺,越发的靠近慈恩寺塔,似乎再来一道劲风,就会将那绳索上努力攀援的少女,狠狠拍碎在慈恩寺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