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薛华立路。
警务处大楼南侧一楼一间办公室。
巡长范郎达瞅着站在对面的手下任文桢,有些生气问道:“你查过没有?到底是那个安排的去小东门辖区搬石头?”
任文桢有些尴尬的小意回道:“是属下觉得那地方比较混乱,只要手脚快进了老城区,啥问题都不会有!”
“废物!这下子没了三个老手,做事的人更少了,还搭上了老子的人情,事还没办成!”
范朗达越说越生气,“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
“这下子熟手一下子少了五个,张骁霖还催着干活,也不知道这日本人是他祖宗吗?这么卖力的干活!
自己卖国还要让我们也数典忘祖?传下去,缓一缓,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出手!
给我去查查这个苏苍,死了三个弟兄,废了两个,这不给弟兄们一个交代可说不过去!”
任文桢点头应是:“这个苏苍怕是不好对付,当初沪上二十六个好手伏击,都被他反杀十六个,马克洛夫都丢了性命!”
“好对付还用我来过问?去查查底子!怎么着也得讨点利息,否则我们中央捕房的脸面可就捡不起来了,以后其他捕房谁还高看我们一眼?”
范朗达靠回椅子背,肥胖的身体压的椅子咯吱咯吱乱响,摸出根雪茄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
任文桢有些担心的看了看那把可怜的椅子,生怕它被那200多斤的肉给压塌了。
小心翼翼的回话:“这家伙可是连日本人都弄死一队的狠人啊,我们手里可没有这号人”
“我们没有!张骁霖有嘛,他不给解决问题,谁还给他办事?查了底子就交给他去办,也算看看他的实力,要想取代黄督察长,可不是有钱有路子就行的,没实力谁听他的?”
范朗达抽口雪茄,弹了弹烟灰,有些鄙夷的说道。
说到底如今这世道要看实力的,你张骁霖求人办事,还想拉拢范朗达,不展示下手里的牌面也是不成的。
这十里洋场可不仅仅一个张骁霖,但是法租界做人口生意的可只有范朗达!
那几个走外路的也得看范朗达的脸色,没有中央捕房护持,他们能把人顺利的送上船?
看着领了命令的任文桢离开了办公室,范朗达缩了下身子,把手里的雪茄扔进了烟灰缸,重新摸出根老刀点上,叹了口气:
“还是这玩意合口味啊!雪茄这破玩意,抽的人头晕,还有那什么咖啡,真他娘难喝,还什么猫屎!这些洋人真不会享受,泡壶大红袍他不香吗?”
摸起电话打给家里,今晚不回家了,那黄脸婆哪有十八岁的大姑娘看着舒服,想到不可言述处不由得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圣玛丽医院。
四楼特护病房。
躺在床上的皮埃尔有些生气,如今这租界不好混了,不管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都觉得这几年有些不顺心了。
不但日本人越来越强势,压的在远东的欧洲列强有些力不从心,就连那些安南人、印度人都有了贰心,本土的华夏人更是对这些列强没了敬畏心。
偶然的机会皮埃尔认识了一个日本女人,那滋味实在不足为人道,总之是让皮埃尔重新体会到了男人的乐趣,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沉迷在了温柔乡之中。
直到有一天,这女人拿出了皮埃尔泄露机密的证据,才知道这哪里是温柔乡、旖旎地,实实在在是一个英雄冢!
一边是红颜祸水,伴随着黄金英镑;一边是身败名裂,伴随着黯然回国。
怎么选都不用多考虑,从此皮埃尔就走上了用情报换金钱这条路,还利用手中的权利帮着日本人做了不少事。
作为法租界公董局九个董事之一,皮埃尔在法租界可谓是位高权重,除了法国领事之外基本上属于万人之上了。
当看清了如今欧洲列强逐渐失势的大形势之后,皮埃尔开始了疯狂敛财的节奏,什么法国利益、欧洲利益在他这里屁也不是,唯有黄灿灿的事物才是他的追求!
就连当初让他留连不止的温柔乡,也不能阻止他对黄金的渴望。
皮埃尔依靠自己的地位,很是发展了几个下线,搜集情报之外顺带着办了不少事情,就像这一次龚自成帮着搜集何先生的各种信息。
最关键的是龚自成为日本人暗杀何先生找到了最佳切入点,才奖励了移民日本的资格和船票。
可惜这些都错付了啊,这些华夏人都是养不熟的,都到了被通缉追查的地步,竟然还想着要更多的钱,最后还要拿皮埃尔做人质,真是一只白眼狼。
就这样的人,还是死了的好,还想移民?直接去地狱吧!
还有那个小巡捕,大庭广众之下都敢不给皮埃尔面子!
虽然亨利可能添油加醋了,但大体应该错不了。
那个叫苏苍的所谓督察根本就不在乎他皮埃尔。
上次竟然毫不顾忌自己的性命,悍然开枪击毙了龚自成,难道不知道他皮埃尔被当成了人质?
难道不应该先确认他皮埃尔的安全再行动?
这个苏苍今天又不给亨利面子,驳了他皮埃尔的脸面,等出了医院一定要给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