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鲁国国都,兰陵城。
城郊的乡间集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身穿灰色道袍,腰间挂着个酒葫芦的徐清风正眯着眼细细地打量着眼前一头毛色发亮,正值壮年的耕地黄牛。
黄牛边上蹲着一个皮肤黝黑,愁眉不展的汉子。
“兄弟,这牛我看上了,怎么卖?”
这汉子正愣愣的盯着地面叹气,突然听到有人问价,赶紧抬起头来。
只见问价的是个道士。
且不论他一身半旧不新的灰色道袍,单说他这面相,乱蓬蓬的刘海几乎遮住了眼,满嘴巴参差不齐的胡渣,便知是个贫困潦倒之人。
不是乞丐,也和乞丐差不多,绝不可能买得起自家黄牛。
汉子对徐清风没了兴趣,重新蹲下,不耐烦得答道:“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大惊小怪的直呼把这汉子吓了一跳。
“就是十两银子!一文不让!不买别瞎嚷嚷,这么好的牛,要不是俺娘病了急用钱,别说卖十两,一百两俺也卖得!”
汉子对着徐清风一顿吼,好像这样就能把几天来家中变故带来的恐慌和不甘全部吼掉似的,末了还狠狠瞪了徐清风一眼。
徐清风浑不在意,拍着手笑道:“我说就是嘛,这么好的牛怎么能才十两?一百两才对嘛!”
说完便从袖子里掏出一百两银票递过去,“来,兄弟,这是一百两银票,这牛我买了。”
汉子愣在当场,一时不敢接这银票。
现下十两银子是一头牛的市价,着急卖的卖八两、九两的也有。
汉子本打算有人诚心买就便宜一两卖掉,刚才说一百两纯是气话,却没想到竟然有人当了真!
还赶着交钱,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吧......
徐清风见他不收,便一把将银票塞到他手中,皱着眉道:“不会还想涨价吧?我再多也没有了!就这些银两,你卖还是不卖?”
汉子一下回过神来,捧住银票,连忙道:“卖,我卖!”
待到徐清风牵牛飘然而去,这汉子猛地喜极而泣:家中老娘的病治好有希望了!若还有余钱还能再置几亩良田,再买头好牛......
他抹了把脸,迅速将银票收好,随后便跑的没了踪影,恐怕那傻道士反悔再来找他......
徐清风牵着黄牛继续在集市上溜达,但很快就喜新厌旧,看上了两只漂亮的花母鸡。
这两只母鸡被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装在筐里。
小男孩正一手抱着块木板,一手拿着只毛笔往木板上写字,写的是“下蛋母鸡,一只十文”。
前七个字都写的端端正正,唯独最后一字的那一撇,被徐清风一声“喂!”吓得直接变成了长长一撇,撇出了木板。
小孩顿时不高兴起来,但似乎又记起什么规矩,大概是“言语忍,忿自泯”之类,于是微蹙着眉头,自顾自地拿出一块破布擦掉那出格的一撇,重新将这个“文”字端端正正地写好。
徐清风这声“喂”是故意为之。
他见闹市内竟有人——还是小孩子,能如此旁若无物,只专心于写字便觉得惊奇。
又见这小孩忍住并不与自己计较,就更觉得有趣了。
“抱歉啊,小兄弟!”
徐清风憋着笑道:“你卖两只鸡罢了何必麻烦要写个牌子?叫卖几声不好吗?”
小孩并不答他,将木板端正地摆在筐前,站起身来一本正经地道:“这位道长,下蛋母鸡一只十文,您买还是不买?”
徐清风忙道:“买!两只都买!”
小孩没想到人生第一次摆摊,第一笔生意就这么简单做成,刚忍不住要露出一点喜悦的微笑,紧接着就听到徐清风下一句话:
“但我没钱。”
顿时小孩心里一阵天人交战,“滚”字差一点就战胜了老夫子循循教导的礼义廉耻脱口而出。
只见徐清风笑眯眯的又道:“我有牛,跟你换。”
小孩不知脸上该做什么表情,干脆不看徐清风,直往徐清风背后的牛瞧去。
只见这牛膘肥体壮,一看就是头好牛。
用牛换鸡,逗我玩呢,谁信谁是傻子.....
小孩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变成:“道长说笑了,请自便。”
徐清风道:“小兄弟,这两只鸡我确实喜欢,我诚心买,你诚心卖,怎么就是说笑了?”
小孩不想搭理他,急着摆脱他的纠缠,便道:“道长即是诚心,那把牛留下,鸡拿走吧!”
却见徐清风二话不说真把牵牛的绳子塞到小孩的手中,抱起装鸡的筐子便走了。
“哎,你......”小孩“你”了半天也没说来:你个傻子!
多年以后,大鲁国出了一位名相,在他的协理下大鲁国年风调雨顺,兵强马壮,在诸国中脱颖而出,最终一统中原。
这位丞相出身寒门,八岁时牵一黄牛作拜师礼,拜在当世大儒门下,勤学苦读十多载,才有了一身惊世才学。
“牵牛拜师”遂成为后世拜师学艺的传统.......
话说徐清风抱着两只鸡走了不久,便被一阵香味引到了烧饼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