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厂长的反复确认下,鲁师傅始终坚持自己的判断,就差拍桌子了。
按他的说法,当了大半辈子厨子,要是这点东西分辨不出来,趁早别干了,回家带孩子去。
看着鲁师傅成竹在胸,甚至马上就要赌咒发誓的模样,杨厂长勉强信了,毕竟巴豆总比投毒好听,前者是意外,要是后者,他自己的下场就没意外了。
杨厂长将信将疑的对着众人宽慰道:“应该就是巴豆混进去了,这厨子年轻,还是经验少。”
“保险起见,大家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张秘书,你去开车!”
杨厂长的话主要对着沈青,这是贵客,没招待好就罢了,万一再出点差错,虽不至于让他一撸到底,但起码也要换个清水衙门。
心怀壮志的杨厂长怎么能接受这个待遇,一丁点儿发生意外的可能都不能放过。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虽然沈青一直说自己没事,但最终还是拗不过杨厂长的好意,在赵成和林易的簇拥下坐上了去医院的车。
“小成,多亏了你,不然我这把年纪,那种事情可受不了!”沈青坐在后排,对副驾的赵成说道。
赵成摇头道:“正巧赶上了,能够躲过这一灾是鸿运齐天,后面的工作一定会顺利!”
沈青闻言,微微摇头,然后轻笑道:“你倒是挺客套......,但是咱们搞技术的,要从实践中来,靠运气可不行。”
“农用小型联合收割机的项目是你提出来的,应该有草稿吧,明天让你师傅看看!”
赵成笑着答应下来,但一边的林易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任务却毫无反应。
相处数十年,林易对沈青的脾气明白的很,说是让他帮忙看,其实就是沈青自己想上手,帮着改正一下,也顺便看看赵成的水平。
在林易看来,这完全是多此一举,毕竟从技术员转正之后,赵成大部分时候都跟着他到处出差,一般人可没这待遇。
虽然他不会手把手的带徒弟,从来都是让赵成自由生长,培养赵成独立自主,刻苦钻研的精神。
但实践多是谁都反驳不了的。
几年下来,本就勤奋好学的赵成更是补足了经验上的短板,工作的时候,只要忽略掉年龄,他表现得完全不比一般的工程师差。
林易常出差,很多时候技术科都由赵成来带,科里三个技术员,最小的都比赵成大7岁,但从来没人不服气,凭的就是硬实力。
要不是学历上差了些,说出去不太好听,林易早就推荐他去考试了。
以赵成的水平,稳过。
事实证明,放养式和压迫式教学相结合,也是能出人才的。
汽车缓缓地行驶在厂区里,杨厂长在后排尴尬的坐着,想要说些话来活跃气氛,但没这个脸,面子都在小食堂里丢干净了。
“唉,希望沈工看在林工的面子上,别为难厂里,大学生我是不指望了......”
“天杀的傻柱,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这次谁都救不了你!”
“现阶段先想办法,保住现有的生产任务,可不能被其余厂子抢了过去......”
窗外的景色缓缓移动,原本是杨厂长最喜欢看的,但这次他却没了心情,低垂着脑袋,完全没有精神。
喜事突然变祸事,这种落差,即便是如杨厂长这般气量的人,也是悲从中来。
与杨厂长不同,赵成三人一点儿都不悲伤,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三人都是头一回坐在车上看厂里的建筑,也算新鲜,一路上时不时打量着周围。
快到轧钢厂大门的时候,四下张望的赵成正巧看见傻柱,后者可能是虚脱了,死猪一般,被两个保卫干事驾着到了门口。
到了门口的傻柱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可能跟年猪被宰之前一样,想要在挣扎一下,双手抓住栏杆,身子向蛆虫一样扭动起来。
“我是厂里职工,正经的工人阶级,你们没理由这么对我。”
“厂长也没权利直接开除工人,你们是在挟私报复!”
正赶上午休的尾巴,厂区里溜达的几个闲人见门口有热闹,也凑了上来。
“这是二食堂的厨子吧,出什么事了?”
“你消息落伍了,他现在就是个学徒工!听起来,他是被开除了!”
“开除,这是犯了多大过错?铁饭碗都能砸了!”
“这人毛病不小,你上次不也被抖勺了?”
“......”
正在奋力抵抗的傻柱没心思细听群众的评价,只想要把事情闹大些,让保卫科不敢明着对付工人阶级,见到围观的人,喊得更起劲了。
但道德绑架这一套不适用于保卫科,而且傻柱这种惹人生厌的性格也配不上用这招。
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竟然在轧钢厂门口撒泼,也不知跟谁学的。
保卫科可不会惯着傻柱,直接上手硬拽,傻柱吃痛,直接松开,最后被扔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傻柱似乎又恢复了虚脱的模样,强撑着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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