萎的鲜花,显然是经常有人来祭拜。
“就是这里了。”法海停下脚步,看着那座坟茔,双手合十,对着它低声念了句佛号。
“和尚,你说的故友,难道是这个坟里的死人?”玉珠儿撇了撇嘴,“人都死了,有什么好来拜访的?”
法海摇了摇头,低声说,“不是坟中的人,是立这个坟墓的人。”
“谁啊?”玉珠儿刚问完,才注意到那坟前还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爱妻萧凌之墓”。
而在这几个字之后,还有几行蝇头小字。
玉珠儿凝神细看,辨认着上面的内容。
“秦人燕赤霞,一生爱剑如痴,却因此错害内子,三闯轮回,却依旧未能救回挚爱,呜呼!空有一身剑术,又有何用?!不亦悲夫,不亦悲夫!燕某立誓封剑,此生与爱妻再不分离!“
”燕赤霞……“她歪着脑袋,“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吗?”
法海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法海和玉珠儿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那人身穿粗布麻衣,手中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是一大束开得正鲜艳的菊花。
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胡乱地扎在脑后,满脸风霜,浓密的络腮胡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步履姿态,看上去都和一个最寻常的村夫无异,唯独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如宝剑般锐利。
看到两人,男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你是……法海?”
“正是贫僧。”法海双手合十,微微躬身,“燕施主,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竟然真的是你……”燕赤霞低声喃喃,似乎陷入了回忆,许久,才再次开口问道,“我们有多少年没见面了?”
法海轻声道:“应有十年了。”
“是啊,十年了……”燕赤霞再次陷入沉默。
十年前的他,意气风发,剑术超群,却为了追求更高的剑道,毅然离开了深爱的妻子,踏上了外出修行之路。
也是在那时,他遇到了法海。
二人一见如故,很快便成为了莫逆之交,一起斩妖除魔,快意恩仇。
一个被称为佛门第一人,一个被誉为天下第一剑,回想起来,那段岁月似乎还历历在目,何等快哉!
只可惜,命运弄人,就在他打算冲击下一个境界之时,噩耗传来——他的妻子,那个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女子,被一只妖怪杀害,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他整个人劈得粉碎。
他疯了一般地赶回家,却只来得及看到妻子冰冷的尸体。
那一刻,他手中的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重量,变得如同枯枝一般毫无意义。
他痛不欲生,悔恨交加,恨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剑道”而放弃了最珍贵的感情。
如果当初他没有离开,如果他能陪在妻子身边,或许……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他不惜闯入轮回界,想要找回妻子的魂魄,可去了三次,落空三次。
最后一次,他终于见到阎王,对方查阅生死簿后,告诉他,他妻子对他失望之极,早已喝下孟婆汤,投胎去了。
自此,他封剑归隐,回到了妻子坟前,日复一日地守候着,忏悔着,用余生来偿还自己的亏欠。
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脸上已满是沧桑,眼中的光芒也逐渐暗淡,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悔恨。
过了许久,燕赤霞才再次开口,“你的佛法,越发精深了。”
以他的修为,现在居然都没察觉到对方的前来,看样子,这十几年他的修为停滞不前,对方却已经成功踏入了更高的层次了。
法海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接话,转而问道:“燕施主,你还要继续封剑下去吗?”
燕赤霞没有说话,沉默着走到坟前,将手中菊花轻轻放下,深邃的眼中满是哀伤。
伊人已逝,世间的一切都已无法在他心中激起半点波澜。
“没有了她,再强的剑术,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声音沙哑低沉,“我已经决定了,余生都会留在这里,陪着她。”
法海叹了口气,他知道,自从妻子去世后,燕赤霞便一直沉浸在悲伤中,曾经的锐气和光芒,也几乎消失殆尽。
“你来这里找我,只是为了问这个吗?”燕赤霞转头看向法海,眼神中多了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