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均扔过去一两银子,悠悠道,“若有好的房子尽管推荐,成交后另有酬谢。”
见他出手大方,牙子心中那一点儿怨言也尽数烟消云散,思索片刻,拍手笑道:“我又想起来了一套,地道的好房子,完全满足郎君的要求,只不过卖家只卖不租……要不,我先带两位去看一看?”
驴车继续往南,片刻后,来到一条街道上,这街道宽窄可以过马车,附近环境十分雅致,奇怪的是,街道两旁的几家宅院,都静悄悄的没有传出一丝声音。
来到街巷中段,一处府邸大门出现在陈子均的眼前,宽宽的大门此刻紧阖着,铜环寂静无声。
门上挂着一个黑底金字的“罗府”牌匾,此刻已颓然垂落,两道封条贴在门上,风吹日晒下,有些褪色。门口坐立着的两个石狮应是一对儿,但此刻只剩下了一个,另一个不知道去了何处,剩下的这一个已布满灰尘,狮子口中的牙齿上还挂着蛛网,几只小蜘蛛在爬来爬去。
陈子均扫了一眼,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目光更没有半点停留。
过了这处占地不小却已然败落不堪的大宅,牙子带着两人来到了斜对面的一套精致小宅院,推门进入。
虽说是小宅院,但也只是相对方才那个“罗府”而言,进门便是一个繁花锦簇、布置得饶有韵致的园子,居中一栋两层高的主楼,楼下的堂屋可会客,楼上是卧室,还带有书房、茶室等等,站在二楼的卧房,推开窗户就可以欣赏到园景,主楼两边又各有一套厢房,厢房边是仆佣房和杂物间,甚至连牛棚、停放牛车的地方都具备,十分齐全。
房屋内的装潢也十分用心,每样都是精挑细选,更重要的是,崭新到几乎连住过人的痕迹都没有。
“这附近住的人,大多非富即贵,离仙师聚居之地的最外缘,也才隔了数百米的距离。”牙子带着陈子均和胡翘翘一边游逛一边说:“若这一套郎君还看不上,我可以拍胸脯保证,就算走遍整个长陵城,郎君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了。”
胡翘翘跟在陈子均身边,左顾右盼,好奇开口:“这房子看着好新呀,难道没住过人吗?”
牙子只作没听见,转头对陈子均问道:“郎君觉得这套如何?”
“还不错。”陈子均第一次给出肯定。
牙子的脸上露出喜色,“价格方面……”
陈子均笑了笑,“不急,麻烦先回答一下内子方才的问题。”
牙子:“……”
若是说了,估计这笔生意又要泡汤。
“做牙人的,应以诚信为先。房屋情况无论好坏,都应如实告知客户,不夸大优点,亦不粉饰缺点,生意方才做得长久,”陈子均说,“如果你总是不尽不实,想着欺瞒我们,我就只能另寻他人了。”
牙子迟疑,转念又想,只要是长陵城人,都清楚这套房子怎么回事,对方出去稍一打听,也能明白,便叹了口气道,“小娘子猜对了,确实没住过人。”
“为什么没住过人就卖呢?”胡翘翘又问。
牙子抬手指着对街那户大宅。
“因为它。”
牙子告诉两人,那套房子原本属于长陵城的罗通判,两个多月前,罗通判的一名心腹突然发狂,捅死了罗通判,罗府也随之起火……
“……唉,真是惨啊,偌大的房子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罗通判的独生子也被火烧死,只有罗夫人和两个小妾活了下来。府衙派人前来调查,最后断定是那心腹突发癔症,杀死了罗通判。至于失火,则是意外。罗夫人却坚持认为那心腹发狂得蹊跷,只是那心腹的尸体都烧成了焦炭,什么线索也找不到,于是,她又费了大价钱,请动了一名仙师来调查……”
哇,好有悬念的故事。
胡翘翘连忙竖起耳朵,“结果呢?”
“仙师到罗府的废墟走了一遍,也没发现任何妖鬼作祟的痕迹,罗夫人才不得不死心。”
胡翘翘又问,“和这套房子又有什么关系?”
“马上就说到了,”牙子继续道,“这套房子在一间珠宝铺子老板的名下。半年多前,他同春月楼的一名姑娘相好,替其赎了身,纳为妾室。但他有个悍妻,又畏妻如虎,所以不敢将小妾带回家,便瞒着妻子从别人手中盘下了这套房,又精心改造,准备等修好后让小妾搬进这里,方便他金屋藏娇。”
“没料到房子刚改修好,小妾还没来得及搬进来,罗府便着了火。”
“府衙来人调查罗府失火之事,罗府近旁的几家住户自然也会被反复调查询问。这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的,就让人知道了这套房子是珠宝铺老板为他的小妾所购置,又传到了他妻子的耳中。他夫人大发雷霆,将那妾室再次发卖回了春月楼,还逼着丈夫将这套房子立即出手,否则这样好的宅子,怎么会还没住人就卖掉呢?”
小妾是什么?赎身又是什么?春月楼是什么?
这几个词语有些陌生,胡翘翘默默记下,准备一会儿问相公。
“但罗通判的事,闹得有些大,长陵城内人尽皆知。所以,虽然这套房子有不少人来看过,而且都觉得不错,却因为对面出了三条人命,顾忌距离这么近,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才一直没能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