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驶往京城的船舱里,昭儿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倒在锦初怀里,一旁的欢颜面带忧色地问道:“姐姐,昭儿这是病了吗?”
因是第一次坐大船,年幼的昭儿充满了好奇和新鲜感,每日里总要跑去甲板上玩上不短时间。
锦初想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像这样长途旅行的机会并不多,遂也就没去管束他,只任他在外面自由玩耍。
这孩子兴奋的看了两日的沿岸风景,第三日早上起来就无精打采的,锦初还以为是玩了两日累了,遂就让他去床上休息。
这一休息就到了午间,再叫他起来却发现小家伙脸色潮红,精神更差,锦初伸手一摸,额头热乎乎的。
这定然是前两日玩的时候没注意,吹了湖风受了凉了。
这孩子体质本就不够健旺,今次因为自己的粗心又要遭罪了。
锦初心里惭愧,脸色也就严肃了几分,眼尖的昭儿看到了,拉住她的手安慰:“是昭儿贪玩不注意,姐姐不要担忧。”
“姐姐不担忧,昭儿也莫怕,咱们先吃饭。等会姐姐熬完姜汤你喝下去,再睡一觉就好了。”
锦初抱着昭儿哄着他喝完一小碗白粥后,又让他躺下休息,留下欢颜守着。她自己则去了膳房的位置,熬了碗浓浓的姜汤,端去给昭儿喝下。
过不多久,小家伙迷迷糊糊中出了一身的汗,额头的热度也降了下来,锦初又拿温热的棉巾给他简单擦了身子,昭儿就又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夕阳将落,金色的阳光洒在碧绿的水面上如碎金点点,伴着轻微的摇橹声,如一首安闲舒畅的摇篮曲,将捧着书靠墙而坐的锦初催得昏昏欲睡。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锦初睁开眼,青年挺拔如松的身姿映入眼帘,王维远一袭苍青色圆领袍,闲雅悠然。
对上锦初的目光,青年微微一笑,眼光瞬间盈满神采:“昭儿好些了吗?”
锦初欠了欠身子,回道:“午间给他喝了碗姜汤,发了些汗出来,体温也差不多降下来了,晚间若不再反复的话,再将养两日就该康复了。”
“那就好。”王维远望向天边的最后一轮晚霞,脸颊映出了半片绯色,“此番也怪我思虑不周,只想让他畅快的玩耍几日,忘记了他还是个孩子。”
锦初不禁莞尔:“王大哥真是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起身走到甲板上,小声开口,“昭儿身子较普通的孩子更弱些,不留心吹了江风受些凉也很正常,我做姐姐的都没注意到,怎么好意思怪你呢!”
她朝屋子里看了眼,又转向身旁迎风而立的飒飒青年,露出微笑:“这段时日兵荒马乱的,还不曾正经的恭喜过咱们才高八斗的新鲜解元公子呢!”
“同喜,也祝贺你终于离开是非之地,开始新的人生历程。”王维远缓缓说道。
听到这番话,锦初也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王维远想了想,问道:“此番到了京城,你可有想过做些什么?”
“我已答应了王叔和赵婶子,把你这大哥照顾好。去了自是要先赁处安静的居所,让你安心准备来年二月的春闱。我还指望能照顾出个状元公子呢!”锦初望着王维远,一副寄予厚望的神色。
“那你自己呢?”青年对上少女的目光,追根究底。
锦初轻笑一声:“趁你备考的这段时间,我想再深入的了解下京城的风土人情,看是否能有机会将临城的脂粉生意扩展到京城去。”
这是她明面上的想法,私底下她其实是来京城探查身世的。
许是最近几个月,完全融入了这具身体的缘故,锦初总会做一些断断续续的梦。
有时候梦到一个中年妇人冲她喊道:“锦儿,跟着你三哥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回头。”
有时候梦到一个高大的中年汉子笑眯眯地逗着她:“爹爹的小锦儿转眼就长这么高了,再过几年就该便宜不知哪家的臭小子咯!”
梦里那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气鼓鼓地回道:“我才不便宜别人,我长大了要嫁给琛哥哥!”
中年汉子眼睛微眯,试探道:“哦,你说的是留侯家的那个老三吧?”
汉子摇了摇头,哄道:“闺女,那家人爹不太喜欢,娘们儿唧唧的,那李老三生的也太柔弱了,将来保护不了咱们的锦儿,爹给你再寻个更好的小郎君可好?”
“锦儿不,锦儿就要琛哥哥。”小姑娘扭着身子赌气。
“好好好,那等锦儿大了爹将你欢欢喜喜的嫁给李琛行了吧?”男人无奈地说道。
再一转,梦里又变成了大片大片的血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背上背着个一两岁的小男娃,手中牵着八九岁的小女娃,趴在一片荒草人高的残垣断壁之后。
少年眼睛血红的低语:“锦儿,记住这一刻,记住那些害死我们全家的奸佞小人,将来必要为双亲和枉死的兄长们报仇雪恨!爹爹是顶天立地的武安侯,他是大英雄,绝不是卖国贼!”
画面再转,精致的花园里,细瘦的小少年献宝似的掏出一件物什:“锦儿,你看琛哥哥给你带了什么来?”
“叶锦初,你有那样的卖国贼爹爹,就不配叫我琛哥哥!往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