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这么想他的吗?
宿承安直直望向锦初,目光中带着几分毫不隐藏的失望。
半晌,他低声问道:“你我虽相识不久,但毕竟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我将身世都坦诚告知,心里将你置于何种地位,锦姑娘冰雪聪明,不会不明白吧!今日你忽地讲出此番话来,是在消遣在下吗?”
他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升出的一丝难过:“我只是没料到你对于军政之事竟也如此敏锐,过于意外和惊诧了些,绝无要伤害你的心思,更不会有取你性命的想法!”
宿承安再次抬眼看向锦初,朗声说道:“此番既敢直言相告我的身份,也就是认可了你这个生死之交的朋友,我坚信你不会辜负我对你的信任!若真的辜负的话,那也只能怪我狂妄自大,识人不清,咎由自取了!”
说完这些,宿承安再次垂下眼睑,只默默盯着灶台上的青菜,再不言语了。
诡异的安静里,锦初竟从面前男人这铺了半脸胡须的面孔上,微不可察地看到了几分郁闷和委屈来。
不管如何,今日这男人又再次救下昭儿,并帮了赵掌柜他们一回,只冲这份恩情,自己就该万分感激。
何况今日人家还是她亲自邀请来的客人,让客人不开心,自然就是她这个做主人的不对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莞尔一笑,温声哄道:“方才那话是我失了分寸,口不择言伤害了你,我这里向你赔个不是,还请你大人大量,莫要再生气了!”
说话的同时,锦初朝着男人深深一揖,却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微微虚扶。
宿承安虽仍是板着面孔,双眸却已是恢复了几分神采,“我乃大男人,本不该与你计较,但你岂能动辄就不顾惜自己性命,让人随意予夺?我若只为取你性命的话,又何必与你这般坦诚?”
他语气中颇有几分愤愤不平:“你虽为女子之身,在我看来却是可为刎颈之交的友人,可你方才那番话,分明只当我是点头之交的友谊!”
他望向面前少女,眼底浮现出淡淡的委屈:“莫非在你看来,我堂堂定北王世子竟是这般廉价,随便遇到个泛泛之交,就可以身家性命相托付吗?你这样,不仅是看低了我,更是看低了你自己,也看低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哟,这是伤心之余,还委屈上了啊。
锦初腹诽之余,也暗自好笑,不过就是那么说了句让他可后顾无忧的话,居然惹得素来平稳的人也变得这般斤斤计较了。
她忙开口道歉:“这回是我的错,我不该随随便便就怀疑你的好意,只是你我毕竟身份不同,小事自可随意,但若论大事的话,你我却从未谈论过,更未曾有过深言。”
锦初望了他一眼,郑重说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今你这个本该高居华堂的定北王世子,却甘冒生命之险乔装南下,为的不就是密成大事吗?”
见宿承安脸色和缓,陷入沉思,锦初又道:“如今这大事已被我获知,我自然要进一步确认你的态度才能进一步行事。若你不愿的话,日后此番大事你我就闭口不谈,我自也会三缄其口。不然,只要我们相交,你这边自是少不了要被我窥得一星半点诸如此类的踪迹,于你于我都很疲累。那般的话,日后你我也就不必再相逢了!”
“这是说的什么混话?生死之交岂是说断就断的!”宿承安低声斥道。
其实锦初说的这番话,虽说残酷了点,但确实是最理性也最适合他的。
盖因这丫头太机敏,但凡在她面前露出几分痕迹,她就能很快的顺藤摸瓜,找出其中关窍,也正如她所说,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泄露的风险。
因此最好的法子就是断开联系,以绝后患。
可是只要想到以后不能再见到她,不能再感受她的聪颖,坦诚,坚韧,乐观,宿承安心里就涌上一股难言的不舍。
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宿承安喃喃低语:“当日你既不忍心丢下我一个素不相识之人,今日更不会将我置之于死地而不顾。”
说话间,他心绪愈发明朗,脸上有了笑容,声音也大了起来:“我仍然还是那句话,我信你,故而信你亦不会辜负!”
锦初望着宿承安,一时间却不知是该为他对自己的全心信任而高兴,还是为他将自己拉入这摊天下大局的浑水中而怨怪,心底不由思绪纷纷,五味杂陈,最后只微微扯了扯唇。
随着大门“吱呀”一声,欢颜走了进来,骤然看到灶堂的宿承安,姑娘吓得退后一步:“姐姐,这是?”
“这是姐姐的一位故人,今日正好相逢,就带回来吃顿便饭,你叫他杜公子就行。”锦初介绍完宿承安,又指着欢颜笑道:“这是我今年新得的一个妹妹,她叫欢颜。”
彼此见过礼之后,锦初就将宿承安赶了出去:“欢颜已回来了,你就出去看看吧,咱们晚点儿就在院子里吃涮锅。”
宿承安看得出来锦初是有话想和欢颜说,遂就点点头去了院子里的秋千架下,去看那还未曾落尽的杏花。
果然,宿承安前脚出门,后脚就传来了欢颜温软的女声:“姐姐,你何时认识了这般潦草的故人?你看他那一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