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响起一阵的附和声:“快快将耳珰取出来查验!”
此时的胖伙计,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既恨众人的起哄,又恼外甥女的胡乱指挥。
晴儿这丫头平日里不也挺机灵的吗?今日怎么犯了左性一样,非要顺着那帮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家伙们,非要给这副耳珰来个当场查验呢?
她这到底是来给舅舅撑腰的?还是来给舅舅拆台的?
怪只怪他方才得意便猖狂,见外甥女来给自己撑腰,为了效果更显着,就肆无忌惮的信口开河,谎称水玉为碧玺,结果偏偏就是这句话,把自己稳赢的局面变成现下这般。
胖伙计真是又悔又怕,恨不得当众给自己几个耳光。
首先,以外甥女这个爱慕虚荣的性子,大庭广众之下很可能为了她自己的面子,未必就会为自己做这个假证。届时,他这半日里的辛苦就又变成了白忙活,依然是小丑一个。
其次,即便外甥女顾念亲情,给他做了假证。以她那个小心眼爱迁怒的性子,事后也必定会因此事而怨恼自己,说不定还会影响将来舅甥间的关系。这对于他甚至他的家庭来说,都是不愿承受的打击。
不管是哪种结果,他在外甥女面前苦心经营了十来年的好名声,这下子是全都没了!
十多年的宽厚慈爱形象,结果却因自己的一念之差全都败光光了!
胖伙计痛的心都在滴血。
觉察到胖伙计求救目光的采青,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的第三次对着春风得意的陈雨晴低声劝道:“姑娘,你有没有想过,若真是碧玺,自然皆大欢喜。若万一是刘家舅爷看走眼,误把水玉看做碧玺的话,众目睽睽之下 ,那姑娘你这厢可要如何评判才好?”
“舅舅素来忠厚老实,断不会做出投机倒把,坐地起价,胡乱欺人的勾当的!错的肯定是那对机言巧辩的臭丫头!”想到舅舅十来年对自己的关心疼爱,陈雨晴语气笃定地说道。
只怪这刘家舅爷水磨功夫做的太好,面前的姑娘竟是一点儿都不怀疑自家的舅舅其实是个见利忘义的生意人,采青不由心里再叹一声。
“再好的人也有走眼的时候啊!姑娘不如看看刘家舅爷此时的模样,万一真的是他认错的话,姑娘你可想好该如何应对了?”
见采青一再提醒,陈雨晴这才转头看向了胖伙计,目光刚一相接,却见他一脸愧色的快速移开了视线。
因为距离较近,大冷的天,陈雨晴居然看到自家舅舅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此时他面色难看,只不停擦着脑门上的虚汗,嘴里虚张声势地嚷嚷着:“你以为你们是谁啊?让我拿出来我就拿出来,哼,想得美,我今日偏不拿出来!”
陈雨晴心下“咯噔”一声,如遭雷击。
她虽不是极聪明,却也不是个傻的,舅舅竟然真的做了亏心事?还反过来哄着她,让她为他撑腰要公道?
这中间有数次机会他都可以直言相告的,可他偏偏就是不说,搞得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一步步走到如今这进退不得,左右为难的局面。
她目光看向角落里的锦初,却见那野丫头嘴角上挑,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正不动声色地望着自己,仿佛在讥诮她:“知府家的千金,也不过尔尔!”
陈雨晴顿觉气血翻涌,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心里有无数想骂人的话也不知道该去骂谁,最后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低声吐出一句:“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见胖伙计始终不肯拿出那副耳珰,众人的议论声顿时又高了几分。
有人说:“如今是知府家的千金为了断你们三个人的官司,还各自清白才让你拿出来的,你凭什么不拿出来?”
又有人说:“知府家的千金的话,你都不听,你到底是胆子大还是心里虚呢?”
还有人阴阳怪气地笑道:“莫非这耳珰上用的果然是水玉,他却吹嘘说是碧玺,如今是担心事情败露,他才迟迟不敢拿出来吧?”
胖伙计脸红脖子粗的扯着喉咙喊:“你们不许胡说,不许胡说!”
奈何一个人吵不过一群人,他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声音里。
又有人喊道:“这伙计连知府家千金的话都不听,既然如此,咱们就上前帮一帮忙吧!”
说完那人做出一副要进柜台抢他东西的样子,吓得胖伙计大叫:“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好大的胆子!”
锦初看向知府家的千金,只见她眉心紧蹙,双唇紧抿,不耐地看着这吵闹的一幕,终于听得她吼了一声:“好了!都给我住手!”
众人都安静下来,胖伙计挣脱被人抓住的手,气喘吁吁走到了知府千金面前,低声喊了句:“晴儿?”
陈雨晴猛地转过头来,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面前的人,她这眼神太过愤恨,胖伙计心里一惊,小心翼翼安抚道:“晴儿,晴儿,你莫吓舅舅!”
“你住口!我没有你这样的舅舅!”陈雨晴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曾经十分信任的舅舅。
她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为何疼爱自己的舅舅会将自己亲手推入这摊烂泥堆里来?
“姑,姑娘,你且保重自个身子,莫要过于生气了!”胖伙计不敢再喊晴儿,摊着手也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