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渡长江,浩浩荡荡的制宪军从南昌一路去往黄州府,他们沿途所行之地,必有百姓夹道相送,但他们却没有任何停留,直到过江之后,才第一次停下了脚步。
长江天堑阻隔,南北据此而分,渡江之后也意味着制宪军已经进入明廷的势力范围之中。
再往前的任何一步,都是面向敌人了,制宪军将这样一路横推,直插京师腹地,把朱允熥从皇椅踹下来。
十万大军就地在江边驻防一晚,至第二天天明,邓茂七便来到许良身边辞行:“校长,学生今日便领军西去,我们在京师城下会合!”
许良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我军轻装挺进只求快攻,若遇坚城铁壁,切记不可纠缠。”
邓茂七连忙抱拳应声:“校长放心便是,待您入关之时,学生必定已经京师!”
说罢,邓茂七便辞别许良,然后从十万大军分出三万之众,浩浩荡荡西行而去。
于此同时,另有三万大军,亦从东南前行,只留许良本部三万大军尚在原地。
北伐之战定然不是匆忙发起,事实上制宪党早就有过漫长的筹备和谋画,此次作战方略也早已定下。
制宪军目前仍然具备对明廷的武器优势,这是最后的窗口期了,如果现在不打,等到将来明廷军队全部列装仿制枪械,那就更难打了。
为了充分发挥己方的武器优势,制宪军并不执着于大兵团作战,最终决定分兵三路直取北方。
一路西走湖广经武关商洛的路线,一路经河南走三门峡潼关,两部大军以钳形攻势合击关中。
而最后的一路则要东去支援黄萧养,截断铁路线,并且阻击李景隆回援的大军,以保证许良和邓茂七后方安定。
大体战略如此,但具体战术打法,则要更加细致了。
许良也没有在江边停留,分兵之后,他立即率军前进,进入黄州府深处之后,他立刻把三万大军化整为零,以三百左右为一小队三千人为一大队的部署,往整个府扩散出去。
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利用枪械武器的火力优势,轻军快攻平定黄州府。
依然是自己在南方做的老一套,帮助本地的其起义力量占据优势,然后一路往前攻城略地即可。
相比于南方,北方的地方起义力量过得要艰难的多,李景隆当初平定北方的方略异曲同工,也卓有成效。
因为官府占据绝对优势地位,对起义军的打击行动一直没有停止过,这让北方的起义力量只能转入低潮,在部分乡村甚至山林里艰难顽抗。
正如黄州府的起义军领袖唐恩,现在的日子就不好过。
当初一个小商人怒而起义,引起的连锁反应是唐恩自己完全没想到的,起义的时候他完全抱着一种必死的决心,反正熬下去也是死,不如反他丫的。
但是结果却和他想的不太一样,自己的起义就像是点了一把火,突然之间华夏大地口号四起,神州动荡,明廷震动。
直到许久过去之后,他才慢慢琢磨明白了。
其实天下的人心早就变了,就连自己也是因为想法变了,才会一时冲动做出起义的事情来,那个时候天下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已,契机出现了就是风起云涌一发不可收拾。
自己只不过是在那个微妙时候,恰巧成为了那个契机。
起义之后的事情发展,也和他想象不太一样,造反这种事情十人九死,虽然起义声势浩大,但他一开始的对此其实是比较悲观的。
朝廷本来就难以对抗,更不要说如今正是大明无比强盛的时候,起义再怎么声音大,也显得过于脆弱了些。
只不过他的想法很快就改变了,因为随着起义发展,各地似乎还真和官府一下僵持住了,这让人真的看到了一些希望,似乎他们真的能倒转天罡也说不定呢?
他刚刚才有点信心和期望,紧接着来的,就是李景隆出关评判,北方的起义立刻遭遇灭顶之灾,一下子都没了声音。
自己这个处于南北之间的地方,最后也没能逃得过。
当官府开始在李景隆的中央军帮助下开始平叛,他不得不带着自己的起义军转入基层,即便如此,后续官府对自己的打击也没有停止过,这让整个黄州府起义军的处境都十分艰难。
虽然最后有组织派来的指导员帮助自己工作,缓解了自己的尴尬处境,但也仅仅只是让自己在黄州府站下脚跟有了喘息之地,再想更多的发展,现有的力量就不足了。
这两年,唐恩已经习惯了在根据地搞建设,原本他只是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小个体商人,但现在事情做多了,又跟着指导员周勉学了很多东西,倒也能把工作做得有模有样了。
坚持抗争并不容易,让唐恩能够走到今天的,不仅仅只是心里的那点理念,也是因为他还有指望。
眼见南方的组织已经彻底壮大,甚至都已经到了能和朝廷正面掰手腕的地步,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离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变得近了。
当然,这种近在他的理解里,是五年十年甚至更长。
毕竟他后来跟着周勉学习历史,看到的南北对峙,许多都是动辄几十年上百年,如果组织能在五年十年内解决一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