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一听许良的话,上下把他一打量,一看许良衣着显贵气质不凡就知他不是一般百姓,于是和许良说话便存着几分小心,手里的筷子也不自觉停下,脸上露出有些局促的笑来。
“贵人说的是,俺是这附近一家冶铁厂的铁匠哩,看贵人的口音不像俺们本地人呀。”
“呵呵,我是北方的士生,一直在各地游历,近来在两广看到各地境况与外面大为不同,未曾想这西南边陲之地也能如此繁华,是以心里颇为讶异,今日见着大爷面善,便上来攀谈一二,若是叨扰了大爷还望勿要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贵人不嫌弃我这老汉埋汰就行。”
老汉见许良姿态平和语气温良,也就放松了不少,而且一听许良说起本地的情况,他还来了劲头,呵呵笑着便接着话说下去。
“别说贵人觉得吃惊了,就算是老汉我这个本地人都对这两年的变化难以想象,今儿个回想一下都像是做梦一样,就像是突然之间一切都变好了一样,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
“哦,有这种事?”
许良略作讶异的样子:“大爷厂子里都干些什么活儿,很赚钱吗?”
老汉的兴致顿时来了,稀奇能碰到個许良这样的尊贵人,一聊起来就是眉飞色舞的样子:“俺们厂子就做些钢铁器具,再者就是给军队做些兵器啥的,生意倒是还算不错,上头又有许公的新法照拂俺们这些小民,只要踏实干就算累点也能积累余钱,这可比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好多了!”
许良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好奇的问道:“你们厂子就真的那么遵纪守法,就没有克扣你们工钱,或是让你们多干白干什么的?”
“他们敢!”老汉一听这话,眉毛当时就是一竖,但随后就嘿嘿笑着把声音压低了回话:“咱们这儿几乎家家户户都供着许公的生祠呢,俺家一样也有,虽然官府总是不让供但私下里也拦不住咱们,贵人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有趣,大爷您说来听听。”许良挑了挑眉,装模作样的附耳过去。
“那当然是因为许公是真的为咱们小民着想的好官,俺们都说他是那天下下凡的天官,是来普渡咱们这些穷苦百姓来的!”
老汉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几分,但马上就意识到这么张扬讨论官老爷不合适,咳嗽一下之后再度低下声音:“许公来之前咱们的官府何曾管过咱们这些小民,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许公来了之后变的,自此以后我们受了委屈,官府终于愿意给我们伸张正义了,但我们都明白这不是官府良心发现,是有了许公,官府才被逼着不得不帮咱们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汉虽然声音低沉,但是话语里有难以抑制的激动,是缓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平静下来。
许良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能庆幸实际真的见过自己的两广百姓少之又少,所以即便自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来,就连他们所谓生祠里的泥塑也基本不成样貌,许良根本看不出自己的一点痕迹。
事实上两广百姓只知道这好日子是许良带来的,但是他们也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很多人对许良的想象都是那种老成持重慈眉善目的老臣,根本想不到真正的许公其实只是个三十六的壮年男子。
百姓真的拥戴一个人的话,那种赤诚之心真的非常热烈,若是让百姓们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许公,那保准要把这里围个水泄不通箪食壶浆来表达自己对许公的敬爱。
“上面有许公照看着咱们这些小民,厂子吃了雄心豹子胆才敢欺负咱们,以前不是没有这样的坏家伙,但许公来了之后咱们去官府伸冤那是一伸一个准,所以咱们才能这么敬重许公!”
老汉眼中闪烁着光芒,那是一种淳朴的感情:“许公来了,两广太平了,许公来了,青天就有了!”
许良咳嗽一声,有些尴尬的干笑一声后,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听老汉这么吹嘘,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汗颜:“那大爷你家厂子的产品质量如何,有没有偷工减料以此充好的情况?”
老汉一听这话顿时不太乐意了,皱着眉头看向许良:“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咱们厂子也是有质检程序的,质量一向把控严格,若是投入市场的产品质量出了问题,官府可是要问责和罚钱的,官府那边管得严咱们又哪里敢放松哟!”
许良暗自点头,这么看来凭祥的官府做的还算是不错,这一路和不同的人聊着,反映出的情况都是比较正向的。
调研出了了解改革之后社会演变和百姓的现状,同时许良也在给各个地方的吏治打分,当初来到两广时的考成法这个时候就要派上用场,到时候这地方上谁做得好谁做的差那都一目了然,呈现给朱标看了之后该升的升该罚的罚。
只有让下边的官员都意识到考成不是闹着玩的,他们才能被鞭策着好好干活。
“那大爷您说说这些年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光问当然也是不行的,许良干脆让老汉主动来表达,或许能听到一些不太一样的。
大爷这时候才继续挑着筷子重新吃了起来,只不过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思索着许良的问题。
吧唧着嘴好一会儿之后,才把碗里头最后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滋溜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