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全都茫然了,他们当然不是什么义子义女,所谓的义子义女那都是黄家的家丁婢女监工这些人,至于他们基本都是本地的佃农而已,没田种没饭吃就只能接受黄老爷的欺压,要么就去给黄家种田,要么就在这儿给黄家做工。
什么工钱假期工时这些东西他们想都不敢想,某种程度上给黄家做家奴其实过得更舒服些,黄老爷的许多义子义女都是穷苦人家上赶着买进去的,这很残酷,可世道就是如此......
“我.....我们,我们是黄老爷的义子义女......”
工人们都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只不过这个答案让许良愣了一下,从工人们的表情们很明显能看出来,这个回答是违心的,只不过为什么他们要为了黄老爷去说谎呢?
许良狐疑的观察着他们的神情,最后发现他们的目光都不太自然,顺着看过去他就看到身后黄老爷正凶狠的瞪着这些工人们,这才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这里的工人对黄老爷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不仅仅是长久积累下来的权威,更是因为他们的生存都要仰仗着黄老爷。
或许今天官老爷可以为自己出头,但是那又如何呢,官老爷是会走的,黄老爷却会一直在这里,他们的命运还是被黄老爷捏在手里,根本就没有一個人敢顶着黄老爷的眼神威胁拆台,既然黄老爷要让他们认下这个义子义女,他们就只能配合着应下。
想通其中关节的许良一言不发,他看着这些工人,满心都是怒其不争的无奈,但随后就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可怜人而已,要怪也只能怪这个时代。
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冷着一张脸回到座位上,周边的一圈官员都是面面相觑,这就完了?
黄老爷则是向着许良点头哈腰讪讪的笑,虽然表面上他很恭敬,但是心里头却有些爽快。
原来堂堂的帝国重臣也不过是银样蜡枪头而已,还不是被自己耍的团团转,老爷我就是藐视官府规定,老爷我就是刻薄对待工人,但老爷我就是能让工人主动替我找补,你能耐我何?
许良挤出一个笑来:“你还真是有福气呀,收了这么多义子义女。”
黄老爷心里在嘲笑许良,表面上却一点都不会表露,反而是装出一副卑微的模样:“抚台老爷过奖了,草民也就是做点善事接济一些穷苦人家罢了,不然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要饿死,就算是给自己积点阴德。”
许良看到这家伙的姿态心里生起厌恶,但不得不说从现实看,这些工人确实都是仰仗着黄老爷才能活命。
他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只不过后面的事儿就比较具体了,用不着自己亲自去做,于是他便叫来了随行的金幼孜,让其附耳过来,然后低声说了些事情,说完之后他就安静的喝起茶来。
许良不说话了,其他的官员也不好让场面冷下来,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对黄老爷问起事来。
当然,他们也不忘关注从许良身边离开的金幼孜,金幼孜得到吩咐之后,便转身去了工人群体面前,他倒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就按照许良的吩咐说起事情来了。
金幼孜指了指那边的许良,随后笑着问这些工人:“你们知晓这位刚刚和你们说话的是什么人吗?”
工人们你看我我看你,但终究是有人畏畏缩缩的回答了:“是......是大官,俺,俺看的出来。”
“没错!”金幼孜声音提高了两分:“他是大官,而且还是很大很大的官,是这天下除了皇帝之外最大的那几个人之一的这种大官,你们眼里这个可怕的黄老爷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像踩死蚂蚁一样踩死所谓的黄老爷!”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光诡异的看着许良,而许良则是老神在在的喝茶。
这话说着固然很糙很粗俗,但这是许良故意让金幼孜这么说的,只有用这种简单直白的语言,才能让这些工人有最直接的理解。
现场只有一个人十分尴尬,那就是黄老爷了,毕竟他是金幼孜话里的那只被踩死的“蚂蚁”。
但是尴尬的同时,他的心里也陡然冒出了一丝恐惧,从这句话里他听出了巨大的恶意,谁知道那个正在淡定喝茶的巡抚是不是真的想踩死自己呢?
金幼孜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他是我们两广的巡抚,而现在这位巡抚可以给你们一条明路,以后官府会在洛容县设立自己的工厂,而你们所有人都可以进入这些官办工厂工作,你们所有人也都可以获得官府宣扬的那些待遇,也就是会有最低工薪,会有最高工时固定假期,一切该有的权益你们一个都不会少!”
此言一出,远处的黄老爷浑身一震,一下子他心里就冒出不妙的感觉。
而一旁的官员们看戏看到现在,也大概猜到许良是什么意思了,他们都是看了一眼黄老爷,然后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这更让黄老爷脸色发白。
金幼孜明显看到工人们的眼睛里似乎都冒出来一瞬的亮光,但很快这种亮光都消失了。
他们的脸上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长久的苦难让他们对这种梦幻的事情产生本能的怀疑。
金幼孜感觉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