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厂区中间地方响起一阵拳打脚踢的怒骂声,还有在地上翻滚躲避的嚎叫声,其他的工人都不知不觉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他们望着眼前这一幕都是心生恐惧,更是对那几个挨打人感到同情,但随后这种情绪就转变为一种悲哀了,这是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
现在挨打的是别人,但也许明天就是自己了,在场这么多的工人没有遭受过折磨的都找不出来几个。
“混蛋,这么多天让你们钻研新工艺,你们就给我这种东西,这种东西人家公司会要吗?
老爷我花这么多钱供养着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回报老爷我的?
知道你们耽误一天要让老爷我少赚多少钱吗,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就因为你们这些废物全都不见了!”
看着家丁殴打了半天,一边在仆人伺候下坐着喝茶的黄老爷终于说话了,但是他话语里没有丝毫同情和不忍的意思,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和不满,仿佛眼前挨打的不是自己的同类,而只是几只猫狗畜生一般。
而这些冷漠的话传到了旁边心有惊悸的工人耳里,更是让他们都打了個冷战,黄老爷完全没有把他们当人的意思,但是他们甚至连不敢在心里愤怒一下,想的最多的也只是警示自己以后要好好干活,千万不能误了黄老爷的事情。
唯独挨打的那几个人,惊慌恐惧的同时还会委屈一下,钻研工艺哪儿有那么简单的。
真正顶尖的冶炼工艺那都是世代传家的东西,想靠着自己摸索炼出好钢也许几十年过去都未必能成功,他们也不过只是一些普通的铁匠而已,要求他们做到这个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他们是真的害怕了,黄老爷这么逼迫的话,总有一天他们会被活活打死。
在洛容县这个地方,黄老爷就算是真的打死了人,官府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身为地头蛇他有的是办法遮掩证据,也有的是手段找人给自己顶罪,黄家的后院底下都不知道埋了多少奴仆女婢甚至是小妾,但黄老爷现在还不是一样快活。
但这个时候几个铁匠也只能先顶过眼前的难怪,他们从围攻的拳脚下挣脱出来,然后对着黄老爷痛哭流涕的磕头起来:“老爷俺们错了,俺们知道错了,您再给俺们些时间,俺们一定炼出好钢来,老爷饶命啊!”
黄老爷闻言便摆了摆手,家丁们这才住了手,然后他淡漠的对几人说道:“老爷我也不会弄死你们,毕竟还要你们钻研工艺来着,但是你们若是不想每次都挨打,那最好就尽快弄出好钢来,不要耽误老爷我赚钱。”
说完这些话,黄老爷便站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发呆的工人们,工人们都是如梦初醒,立刻惊慌的开始工作着。
眼看一场杀鸡儆猴的戏达到效果,黄老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这些苦哈哈们就不能给什么好脸色,不然他们都会顺杆爬,必须这样时不时给他们点颜色警告一下,他们才能本分的做事。
黄老爷虽然走了,但是工人们也不敢对刚才的事情说些什么,毕竟还有黄家的监工在一边虎视眈眈,若是谁敢在工作时候开小差,那一定少不了一顿打。
也只有离监工比较远的工人,才敢小心的说几句悄悄话。
“简直可笑,我们没日没夜的做工他一日才给几个钱,就这也好意思说是养着咱们,听到他这些话简直让我恶心的想吐,听老人说黄老爷的父亲和祖父也都是畜生一般的货色,而我看他儿子那德行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黄家当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的老天爷,你疯了吗,这话要是传到黄老爷耳朵里,看他不把你皮给剥了!”
“这不是就咱们两私底下聊嘛,若真是传出去了,那一定是你这家伙出卖的,若是真把我害死了我做鬼也要把你和黄老爷一起捎带着!”
“得,你有做鬼的心还是先老老实实活着吧,至少黄老爷还能给你一口饭吃,咱们不给他卖命又能怎么样呢,恐怕真的只能活活饿死了,以后这种话心里嘀咕一下也就算了,嘴巴不严是真会没命的。”
......
刚刚还嘴硬的家伙一听到这个话顿时沉默了,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
不管黄老爷怎么对待他们这些人,不管他们过得多惨,他们也只能依附着黄老爷才能生存,谁让黄老爷是洛容县最大的地主呢,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要活命就只有给黄老爷种田和做工两条路了,某种程度上黄老爷给他们田种给他们工做那是黄老爷仁慈。
这就是现实,对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来说,洛容不是朝廷的洛容,而是黄家的洛容。
不过短暂的沉默之后,这家伙快速瞄了瞄监工的位置,然后继续小声和对方聊起来:“之前不是有县衙的衙吏来宣扬过那些新的规矩吗,好多东西咱都听不明白,但是关于咱们工人的却是可以懂的,最低工薪和工时假期这些规定听起来是真不错呀,可惜黄老爷也就当面答应,转头就把这事丢一边去了,不然咱们的日子就好太多了。”
另外一人闻言手头干活儿的动作不自觉的慢了些,眼睛里也浮现出一丝光亮,似乎在憧憬着什么,但随后就是叹了一口气:“这种事咱们想想也就罢了,官府还真能为了咱们和黄老爷翻脸不成,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