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新城区的第一天,老张和两个娃娃都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见世面,要说以前他们在小乡村见闻有限,但来之前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超脱认知的事情。
西安旧城的繁华虽然让老张和两个娃娃都看花了眼,但这都是他们可以理解的事情,这依然是他们所熟悉的世界。
直到来到新城区之后,他们感官瞬间变了,不同于旧城的繁华和厚重,新城区每一寸土地都融合进去了秩序和规范的气质,身处其中所感受到的完全就是另外一個世界,这个世界老张理解起来觉得有些费劲。
官府对待服役的劳工,怎么可能会给出这么好的条件,这吃的喝的住的就算是乡绅老爷也要眼馋一下吧。
工人为什么需要认字,而且是这里全部的工人都要认字,卖苦力的学这些东西有用吗?
这里的衙门不对劲,这里的工人不对劲,这里的乱七八糟的商品也不对劲。
买回来的衣服他们都穿在身上,听儿子说现在这样的衣服在关中到处都有卖,价格比以前要低得多,就算是以他们家的家境,咬咬牙也是能置办的。
还有其他乱七八遭的小东西,柔软的毛巾要比麻布汗巾舒坦多了,还有肥皂,火柴,煤油灯,精美的玻璃器具,清晰得不可思议的镜子等等一个个东西,他们都摆弄了好半天,没有一个是他们不喜欢的。
老张直接和张大牛彻夜长谈,两父子从家里聊到了西安,从田地聊到了工厂,这时候老张才知道,原来这些小商品,还有成衣都是这些工厂生产出来的,连张大牛自己也是工厂里的工人。
他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一个个向张大牛追问,张大牛也不厌其烦的一个个解答。
然后他知道了这里的工人都是做些什么事情,又是怎么做事情,他知道了工厂具体是怎么生产和管理的,也知道了工人的报酬工票是怎么算的,怎么用的,更知道了这里工人的衣食住行,学习生活。
张大牛说着说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黑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他的巨大的鼾声,老张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
其实这一次他过来是要把张大牛这小子揪回去的,家里农活也繁重,老婆身子差干不了什么重活,两个娃娃还小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家里的几块薄田虽然不多,但全自己一个人伺候还真有些顶不太住。
再说了,自家这么壮劳力就这么给官府一直占着,这算怎么个事儿嘛,哪儿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你多用个几天也就差不多了,这一用就是几个月那说什么都不能忍,他来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说啥也得把儿子给抢回来,他也不怕官府不给人,这事儿说到哪儿去都是自己占理。
可是来了之后被张大牛这么一招待,他就发觉不对劲了,自家儿子在这儿好像混的还挺好,官府衙门一下子突然很做人的样子,就这样回去的话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亏了。
只要干几年,这宅子就是儿子的了,而且重点不是宅子本身,而是西安城的户籍啊!
再说这里吃得好住得好穿得好,要什么有什么,生活稳定,这可比回家种田要强的多了!
我张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丛生到死永远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样的日子自己过够了,难道还要逼着儿子回去跟自己过一样的日子?
田是不能丢的,那是安身立命的根子,就算自己一个人难伺候那就难点,再熬几年二儿子也该大了,家里就多出来一个劳力。
思虑了大半夜,最终老张还是心里长叹,放弃了原本的想法,决定就让张大牛留在这里。
老张家若是能出个城里人,那也算自家的福气了......
虽然这一晚他没怎么睡好,但是长久以来农民的生物钟依然让他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本来他还想直接起床,但看到张大牛和两个小娃娃都睡的正香,他也就忍着了。
不过没一会儿,外面突然有慢悠悠的洪钟声音传来,一下子划破了静谧的世界。
“嗯......辰时了。”
张大牛一下子就被钟声叫醒过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坐了起来。
然后他看到父亲和弟弟妹妹的身影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昨天的事情,再一看,父亲也张大个眼睛坐了起来,跟着就要起床,只有弟弟妹妹还睡的香沉,一点都没有被外界的动静影响到。
张大牛笑了一下,顺便解释一句:“咱们这里特别注重时间,除了晚上,白天每个时辰都会敲一次钟,我们根据敲钟的次数频率就能分辨是什么时候来,平时上下工,吃饭休息都是听这个来确定的。”
老张闻言想了想,回想一下昨天似乎确实时常听到钟声,但也没有多想,这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个缘由在。
张大牛飞速的洗漱完,然后帮助老张把两个弟弟妹妹都叫起床,穿好衣服。
等到他们都去洗漱时候,张大牛才兴奋的冲着老张说话。
“爹,今天带你们去看个好玩的,你们来的倒也巧的很,今天是咱们工人蹴鞠比赛的决赛,全体工人都放假一天,一起去工人体育馆看球赛,俺带着你们一起去,可精彩了!”
“蹴鞠?”
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