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坐于主位的朱标身上,他们看到的是朱标面无表情的脸,然后所有人就都懂了,太子没有否认也就意味着这是真的!
然后所有人的心脏都开始狂跳起来,人群的骚动慢慢变大,各种议论声音不绝于耳,没人不为许良最后的话而兴奋激动。
好家伙,这样的奖励,谁能坐的住啊!
名,利,前途全都照顾到位了,银子,登报,太子颁奖,这哪一个拿出来都能让人血脉偾张,加在一起更是让人疯狂。
一下子,所有人心里都有了小心思,不管原本看不看得起科学的人,现在都暗中盘算是不是要研究点什么好,万一真的获奖了呢?
哪怕只是个铜奖,也可以乐疯了!
如果是搞儒学这种东西,很多人是没什么信心的,各种天才太多了,竞争压力太大了。
但要是换個赛道开始研究自然问题,那他们就都精神了,一个个都有种我能行的错觉,毕竟大家都是同一起跑线,谁还能比谁差了?
那既然要研究,那就得琢磨琢磨这方法论了,发现问题,提出猜想,设计实验,得出结论……这样就能研究出自然问题?
虽说许良三日来费尽心思来为科学证明,意图建立一套科学的学术标准,看似弄得慷慨激昂,观众们反响也比较热情,但实际上真的能接受这一套的人没有几个。
大多数人都是现实的,他们不会有什么崇高理想的追求,什么探索自然世界的真理,没几个人有兴趣,有这个时间不去多啃啃经典好好准备科举。
这样的情况下,科学方法论也没几个人会去上心。
但是现在在许良名利前途三向夹击的诱惑下,他们内心的贪欲和侥幸心理开始发挥起作用来,好像试试也不错,万一真研究个什么出来了呢?
这样一来,许良所推行的方法论,自然而然的被他们给记住了,在现实利益的面前,大多数人都放下了儒家的那一点矜持,不管心里如何厌恶以及不快,也都捏着鼻子接受许良那一套。
章宰看到场下众人的反应,苦涩和无奈的情绪充斥在他的内心之中。
一招鲜吃遍天,同样的招数许良再来一遍依然好用,由不得章宰不服。
“以利诱之虽然效果明显,但是别人所求在利,而非真心求科学,这真的符合你传播学术之初衷吗?”章宰叹了口气,他很想劝许良收了神通。
许良淡淡笑道:“我不求别人都会真心认同科学,只要他们按照我的方法研究问题,那么久而久之科学的标准就会建立起来,天下人如果习惯了科学的学术标准,认同了科学方法论,其实也就接受了科学。”
章宰无言以对,许良之手段他算是见识了,与其费时费力的宣扬学术理念,不如直接建立一套学术标准来的直接省力。
那么以后会有人自发去研究自然问题吗,章宰觉得一定是有的。
士子群体基本上都是有钱有闲的人,如果在啃圣贤书之余,研究研究自然问题还有机会获奖的话,他们是不会吝啬这点时间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战场上的士兵为了只要多个几两银子连命都能豁出去,即便士子儒生要求的更高,许良给出的价码也足够诱惑他们了。
直接建立学术标准,然后以利诱之,短时间自然看不出什么,但是久而久之,当天下人都习惯了这套标准之后,科学的思维模式自然而然就被天下人所接受。
这种手段堪称釜底抽薪了,避免了和儒家的直接对抗,不必再一个个问题和儒家辩论争吵,吸引天下人自发按照科学标准认识世界。
章宰看着许良那年轻平静的脸庞,一时有些无力感,人家都跑到儒生内部来挖墙脚了,自己竟然没什么好办法讨伐他。
他可以和许良辩论争吵,给许良挑毛病,可是他约束不了儒生们的行为,如果真有人在引诱下开始按照许良的方法去研究问题,谁能管得了?
照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儒家的墙角要被挖烂了!
如果这还只是让章宰感觉无力的话,那么太子给许良站台这就让他真的心惊了,这太耐人寻味了,太子是什么意思?
你是未来的皇帝啊,是儒家培养出来的完美圣君啊,难不成还要背叛师门,弃明投暗?
最终日论战就在人群喧哗之中落下帷幕,场下人没有急着离开,台上的人更还在留着,许良和章宰两个对手默然对视,一个内心平静,一个神情复杂。
这样的文会之事,在场身份最高的太子,要出来说说话,为其划上句号才算完美。
朱标带着几个高官走上前,笑意吟吟的抓住章宰的手,对这位大儒给予足够的尊敬:“先生以此高龄还要辛苦行辩论事,大兴北地文华风潮,这是先生的功绩呀。”
章宰有些惭愧,叹了口气:“吾费尽功夫却连个小辈都压不住,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朱标不以为意道:“先生何出此言,此次论战二者各有风采,皆令本宫大开眼界,何谈压制不压制。”
章宰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到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太子殿下,治国之道唯重稳定,历来取变多是时势